徐貞觀想做一個明君嗎?
這是毫無疑問的,哪怕不從本心的視角看待,僅從實際出發,她也必須獲得這樣的一個形象。
趙都安前世,翻看歷史,發現唐朝李世民就很有趣,這位帝王終其一生,都想做一個世人眼中的好皇帝,理由麼,無非還是“得國不正”四個字。
就如發動戰爭時,也要先“師出有名”,如此才站得穩。
徐貞觀想要坐穩女帝的位置,就需要解決那些抨擊。
“得國不正”……是匡扶社始終在散佈的說辭,流傳甚廣,關於她殺兄父奪權的故事,自然是編造的謠言。
但哪怕撕開這個謠言,她身為女子,未經先帝與太子的詔書,卻登基做了罕見的女帝,這在天下人眼中,就已是“不正”二字了。
名不正,則言不順。
所以,徐貞觀格外注意自己的言行。
她在面對許多掣肘時,才沒有選擇依仗皇權,或者修為肆意行事,而是有些憋屈的自縛手腳,一切都按照“規矩”來。
很有趣,作為天下間最有資格不講規矩的人,女帝反而是最在意“規矩”的。
然而,就在今晚,某些人卻破壞了這個規矩,迫使女帝必須做出一個選擇。
……
“我其實很意外。”
只要高廉死了,那這起爭鬥,就還是南方士族輸了,你暗中出手,便解了陛下的燃眉之急。
可你想到沒有,外人會怎麼想?南方士族、李黨那些官員會怎麼想?他們不會分辨出,是誰動的手,只會認為是陛下動的手。”
“哪怕外人分不清?辨不明?”莫愁反駁。
趙都安淡淡道:
“時間久了,真相總會浮出水面。起碼我來做,哪怕陛下暫時被誤解,但將時間拉長,總有澄清的那天,可若真是陛下做的,就洗不白了。”
莫愁沉默。
這一刻,她有些恍惚失神:“所以,你今晚所作所為,就是為了保住陛下一個明君的清名?”
趙都安微笑道:“不然呢?”
莫愁靜靜看了他好一陣,搖頭道:“我不信,你肯定還有別的心思。”
她表情忽然古怪起來:“你總不會是為民除害吧?”
趙都安彷彿被踩中尾巴的貓,炸毛了,瞪著眼睛:“你不要汙衊壞人!本官像是那種為正義出頭的愚蠢俠客嗎?”
不要汙衊壞人……
“……”莫愁一時間,被一口老槽卡在喉嚨裡,愣是說不出話來。
為民除害這四個字,壓根就不該跟你的名字連起來。
恩,跑過來刻意挑破話題,是想炫耀功勞,表現自己為陛下分憂的功績,最終目的還是向陛下獻媚,饞身子……勉強說的通……莫愁點點頭,自覺找到了趙某人今晚行為的合理解釋。
但總還是覺得,這傢伙有點言不由衷……
趙都安賤兮兮笑道:“沒事,能者多勞嘛。”
莫愁氣的腦仁疼,抬手按在面前的小桌上,彷彿以這個動作加大威嚴:
“陛下這是在保護你,不想你太早捲入更復雜的漩渦,你懂不懂?!”
趙都安眨巴了下無辜的大眼睛,盡顯純真:“此話怎講?”
莫愁沒好氣道:
“你真以為,陛下只有你可用?查案全靠你?事實上,太倉府一案,陛下早就探查出背後,是靖王府的影子。那個呈送舉報信,後又失蹤的宋提舉,你以為是誰的人?”
趙都安皺起眉頭,稍微嚴肅了幾分:“你是說,他是靖王的手下?”
莫愁點了點頭,嘆氣道:
“根據陛下如今掌握的線索,那個宋提舉,很大機率在發出舉報信後,就被靖王府密諜接應,逃去了建成道。他之所以在這個節骨眼檢舉,掀起這層風浪,目的就是將火燒到李彥輔,以及南方士族身上。”
怪不得,那個宋提舉留下的罪證那麼豐富,我之前就疑惑,一個小小提舉怎麼神不知鬼不覺調查的……若是靖王府的手筆,就說得通了……
趙都安臉色凝重起來:“繼續說!”
他腦海中,已經猜出個七七八八,但還需要大冰坨子證實。
一來,朝廷搞財政要賺他們的錢。
二來,那些大族手中的田畝也最多,這本就引得人心浮動。
而八王更不願意朝廷將新政順利推行下去,勢必會出手阻攔。
因此,靖王很可能佈下一個局,就是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