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傷。一見他回來,阿桃身邊的丫鬟連珠炮似的告狀:“原是小梅自己不小心,熨衣服的時候燙了桃姐姐,她反倒……”這話沒說完,小梅隔著窗戶罵起來:“弄不死的小娼婦,就你會調嘴弄舌,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顧庭樹也不答言,只彎腰拉過阿桃的手,柔聲問:“傷的嚴重嗎?”
阿桃心中本來委屈,但是為免他心憂,便勉強笑道:“不礙事的,這幾個丫鬟愛鬥嘴罷了。外面冷不冷?你穿的太單薄了。”
顧庭樹溫言安撫她幾句,又掃了一眼滿院子狼藉的情景,只說了句:“今日晚了,都各自回房休息,再敢多說一句,拉出去打死。”
這話一出,眾人全都噤聲了,無聲無息地收拾殘局,又靜悄悄地各自回房,整個庭院登時安安靜靜。
顧庭樹抬眼一看,靈犀呆呆地站在牆角陰影裡,身子伶仃瘦弱,臉上看不清是什麼表情。
顧庭樹把小廝叫過來,吩咐了一句:“今晚去外書房休息。”小廝應了一聲,收拾了顧庭樹的尋常物品,一主一僕走出了庭院。小梅還跪在門口,她眼見顧庭樹既沒瞧她一眼,也沒說一句話,心中又羞又臊,卻也不敢再吵嚷,扶著膝蓋站起來,訕訕地回了自己房間。
幾個丫鬟過來攙扶靈犀,靈犀不言不語地回到自己房間。她獨自在窗前坐了一會兒,庭院裡花木沉沉,夜風淒寒。顧庭樹留在她身上的熱度,也一點一點地消散,最後成了一片冰涼。
☆、強勢做派
那天夜裡鬧的事情,第二天就傳到了顧太太的耳朵裡。顧太太治家多年,家庭成員簡單,原本是沒有大紛爭的。忽然顧庭樹成了家,便有了亂七八糟的事情。她自己籌謀許久,計劃給這個家裡添一位主事。
靈犀和何幽楠雖都是聰敏之人,然而靈犀不諳世事,對家長裡短缺乏興趣。何幽楠性格孤介,事不關己不張口,一問搖頭三不知。
阿桃良善愚懦,身份又卑微,不值得被提拔。其餘的就更別提了。顧太太深感家族凋零,起了給顧庭樹娶妾的念頭。
這是一件大事,跟賞賜通房丫鬟還不太一樣。顧克天是不管家的,顧太太就挑揀了一個風和日麗日子,將媳婦兒和兒子叫到自己房裡,藉著閒聊的功夫,把這件事情說了。
“我年紀大了,往後家裡面須有個女人操持,也不拘模樣如何,只要能管管這一大家子的吃飯穿衣,不至於滿屋子狼藉,叫人笑話,你們覺得怎麼樣呢?”顧太太語氣溫和,她講得很鄭重,好像不是給顧庭樹納妾,而是給他找正經夫人似的。
顧庭樹陪著顧太太坐,他雖然沒說話,但是對這個提議很贊成,家裡幾個女人吵吵鬧鬧,的確很不像話。
何幽楠坐在下首位置,微微一笑,閒閒的說:“我們做媳婦的才德不濟,老太太疼惜我們才這樣做,我們除了感激,還有什麼話說呢?”
阿桃被特別賞賜坐在椅子上,這時也只得滿面含笑:“正是,早該這樣,不知道太太可有人選了。”
這兩個人開口還不算數,最要緊的是正房夫人的首肯,顧太太看向靈犀,溫聲道:“公主覺得呢?”
凌朝開國四百餘年,歷經數百位皇帝,歷來公主出嫁,從未有駙馬公然納妾的先例。雖然律法並未禁止,然而公主是金枝玉葉,在夫家稍微不如意,便回孃家撒個嬌,那麼夫家的整個政治命運便十分危險了。因此那些做了駙馬的唯有敬她順她,絕不敢有一點違逆。
顧太太敢公然提出這個想法,便是仗著靈犀沒有皇室庇佑,是個孤獨無依的女孩子。
屋子裡的人都一齊望向靈犀,她今日穿了簇新的湖藍色衫子,衣衫邊緣壓著金線,越發顯得鮮豔貴重。她呆了一會兒,慢慢仰起臉,目光只是看著顧庭樹,輕聲開口:“問我嗎?”
顧庭樹略有些錯愕,見靈犀臉頰粉白,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宛如水銀,好像下一刻就要落淚似的。他忙站起身道:“母親,這件事情暫且緩一緩……”
“若是,”靈犀冷靜地開口:“若是我的話在這個家裡有分量,那麼我是不準的。”說完這話,又緩緩地搖頭:“我絕對不允許。”
房間裡的氣氛頓時凝固起來,大約誰也沒想到靈犀會公然折了顧太太的臉面。半晌,顧太太把臉轉向顧庭樹:“你剛才說什麼?”
顧庭樹尷尬至極,勉強道:“我說,這件事情暫且緩一緩。眼看要入冬了,等開春再講也不遲。”
顧太太臉色已經非常陰沉了,半晌才說:“我乏了,都散了吧。”
眾人才跪安離去。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