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聽了,只覺一盆冰水兜頭澆下來,揚手打在了他臉上。
只聽見“啪”地一聲,房間裡頓時安靜下來。阿桃唬地再也坐不住,忙下床來攔在兩人中間,勸解道:“好好的,怎麼說著說著就打起來了。”
顧庭樹生平頭一回挨巴掌,靈犀也是第一次打人。兩人也不說話,直勾勾地看著對方。最後還是阿桃叫來眾丫鬟,將公主扯回了屋裡。
阿桃把顧庭樹拉到床邊坐下,扳過他的臉看了看,只是紅了一片,她心疼的要死,趕緊取來了冰塊給他敷上,又嚴令丫鬟不準走漏風聲,最後坐在旁邊柔聲解勸:“你跟她小時候一起讀書寫字,一塊吃飯睡覺,怎麼如今大了,竟疏遠到這個地步。”
顧庭樹低垂著眼皮,聽見阿桃這話,只覺得心中一疼,半晌才輕輕嘆氣,對阿桃道:“你去瞧瞧她。”
阿桃只是仔細檢視他的臉,並沒有動。
顧庭樹不禁急躁道:“我沒事,你去看看她,我剛才說了混賬話,她不知道要哭成什麼樣子了。〃
阿桃呆了一下,慢慢道:“早知如此,剛才何苦來。”
顧庭樹只是沉著臉不說話。
靈犀當眾受了辱,卻並沒有大哭,只是一個人坐在屋子裡。阿桃站在門口瞧了一眼,見她身子挺拔,十指緊攥,臉頰脖頸微微發紅,胸脯也一起一伏的,顯然是怒到了極致。然而她這麼個怒法,旁人見了就要心中悚然,更別提上前勸慰了。阿桃想起了第一次見靈犀時,她那個龍顏大怒的架勢,心裡也覺得畏懼,就悄悄走開了。
學堂的事情,眼見是無法挽回了。過了幾日,靈犀帶上秋兒,去跟學堂的夥伴們道別。那些人見她回來,俱歡喜無限,圍著她說了許多親熱的話。靈犀只微微一笑,將自己放在書桌裡的紙硯等物收拾起來,一併帶走。
她離開學堂時,朝藍貝貝望了一眼。藍貝貝不消她吩咐,果然放下東西走出來。兩人一前一後地,來到了以前玩氣球的那個蹴鞠場。
藍貝貝傷心且惋惜:“往後真的不來了嗎?”
靈犀神情沮喪:“我家人不許我讀書了。”
藍貝貝說了幾聲可惜,又見靈犀神色悽然,未免她再傷心,就努力做出樂觀的樣子:“反正咱們同在京城,往後有見面的日子。你也別難過了。”頓了頓又說:“你要走了,有什麼話跟我說嗎?”
靈犀仰起臉想了一會兒,忽然問:“那天在獵場上提到的松王,還跟你交好嗎?”
藍貝貝皺著秀眉:“可說呢,老是打發人請我去皇宮玩,我婉拒了幾次,還被父親責罵了。正心煩呢。”
靈犀忽然莊重了神色,注視著藍貝貝:“貝貝,你我算不算朋友。”
“總角之交。”
靈犀認認真真地說:“那我接下來說的話,你須一個字一個字的記住。我絕對是為了你好。”
藍貝貝雖然疑惑,卻也答應了。
“你這輩子的榮華富貴,前途命運。全落在了這位松王身上。我知道你出身不好,要是你想安於現狀,或者憑自己本事打拼,那就當我沒說,若是要平步青雲,一躍龍門,就要花費所有的心思和精力,想好怎麼取悅這位松王。”
藍貝貝狐疑道:“一躍龍門?這也太誇張了,王爺喜歡交友也是常有的,為這個提拔我做官,那倒是稀奇。”
靈犀正色道:“你的造化可不止於此。你到底信不信我吧。”
藍貝貝見她容色莊嚴,也只好點頭。這時授課先生已經進學堂了,藍貝貝忙擺擺手:“那我走啦。”微微一笑,露出傾國傾城的顏。
靈犀頗為不捨,頓足道:“你急什麼!”又摸了摸袖口:“我送你件東西吧。”偏偏連手帕扇子都沒有帶。
藍貝貝細細打量她一會兒,忽然上前一步舉起手。靈犀只覺得面上一暖,是藍貝貝的衣袖拂過,帶來淡淡的果香味道,靈犀只覺得一陣恍惚。藍貝貝已經後退了幾步,手裡拿著從她頭上摘下來的蝴蝶頭飾。那是用玳瑁和白銀做成的,指甲蓋大小,銀光燦燦,十分好看。
“我就要這個啦。”藍貝貝揣進袖子裡又要走。
靈犀只得說:“你就沒有回送我的東西?”
他認真想了一會兒,從腰間的小荷包裡,掏出兩塊梅花餅乾:“這是我早上拿的,送給你了。”拉起靈犀的手放在手心,又正色道:“靈犀姑娘,雖然以後你不能讀書了,但是未來的路還很長,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你要加油啊!”
“……”
靈犀把餅乾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