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酈家軍兵符,酈伊傑身陷雲翼大營,表面看起來,他們勝券在握。
“康和王,你的人在我的地盤脅持我,只怕是自尋死路。”他淡淡地嘆息,似乎在為江留醉惋惜,“在我營中,冒犯主帥的人,軍杖一百。”
這就是往死裡打了。江留醉噗哧一笑,道:“大將軍,如今要死的人不是我,不必為將來的事發愁。你答應康和王不起兵,我就放開你,至於我的軍杖,到時你想打就打,在下絕不皺眉。”他心中暗道,到時你留不留得住我還不一定,先談要緊事為上。
雙方僵持,胭脂忽然輕笑道:“你們此刻想殺他,卻不知他的真實身份,足可驚天動地。”
燕家諸將彼此對望冷笑,胭脂續道:“須知謀反是死罪,燕家軍雖能以一敵十,但又能打得了多久?得民心方能得天下。你家王爺前有失銀之事,如今又是謀反,百姓未必肯歸順。”她纖手一指江留醉,“但是,若能依附於他,卻是名正言順,你們將來的富貴,不可估量。”
燕華道:“他到底是誰?值得你這樣誇口?”不覺好奇。
江留醉瞪了胭脂一眼,見她橫生波折,實在有些惱怒,低聲道:“夠了,不要再說。”
“你怕什麼,若有他們相助你起事……”胭脂笑了一笑。
江留醉怫然不悅道:“誰說我想造反?”胭脂美目顧盼,笑道:“你不必造反,自有人代勞,你只須平亂即可。”江留醉心中怦怦亂動,心想,她說的是誰?彷彿一切真相就在眼前,只等他撥開雲霧。
胭脂迴轉頭,含笑對燕華道:“普天之下,若有人身份與今上相同,便只有你面前這一位。”
眾將多少聽說過一些流傳京城的皇子謠言,當下驚奇不已。江留醉不安地低頭,想起酈伊傑就在身邊,赧顏看去。老人憂心忡忡地盯了他看。江留醉感激地望著酈伊傑,滿腹的話想說,不知如何開口。
他一直沒對老人說出自己的身份,這幾日他有過機會,卻始終沒敢說出口。他不是怕這身份駭人聽聞,只是,他內心至今無法接受,那宮闈的幽暗與繁華,像是根本與他無關。只有在想起靈山上寸草不生的絕嶺孤墳,令他感到淒涼的同時,有一絲溫暖的寄託。
燕華嚷道:“你是說,他是先帝之子?”眾將驚懼稱奇,燕遠喝道:“憑什麼讓我們相信,他是先帝之子?”燕楓兀自面露沉思,疑慮地看著酈伊傑。
如果江留醉身份特殊,燕家軍手中可利用的棋子就不止酈伊傑一枚。燕楓心念電轉,趁江留醉恍惚之際,猛地一拉他手腕,又推出一掌。江留醉微微一顫,立即補上一招,但燕華一見主帥脫困,立即衝過來以身相擋,江留醉手刀擊在他身上。
燕華一個趔趄,燕楓就此閃到諸將身後,被眾人團團護住。江留醉只得放棄,在酈伊傑身側站定,諸將因他對主帥不利,一齊拔刀相向,又顧忌他的皇子身份,不知燕楓會如何處置,生生隱忍殺氣。
燕楓整了整衣冠,江留醉真是皇子,也不算折辱了自己。留下此人,對燕王爺來說,會多一個有用的棋子。他當機立斷,說道:“你們不可傷他,我要活口。康和王,你一意孤行,我只能擒你去見我家王爺。不要忘了,在京畿與我等會合的,不僅有嘉南王,還有你的酈家軍。”
一場廝殺亂鬥眼看一觸即發。酈伊傑望著眾人,悲憫而神色中滲進一絲嘲諷,畫素白紙上的一灘汙跡,令人無法忽視。燕楓怔怔看向他,心機似乎被他一覽無餘,不免有些窒息感。酈伊傑移開目光,和藹地凝看江留醉,徐徐說道:“你根本就不是什麼皇子。”
他這樣一說,燕楓等諸將反而認定了江留醉就是謠言中說到的皇子,一個個神情複雜,兀自盤算。胭脂揚著臉,彷彿面上有光,咯咯笑道:“王爺在說反話,你們今日良機難得,如果一齊歸順了他,他日前程似錦,舉手可得。比起跟隨嘉南王打仗,出生入死贏得一星半點功勳,不知要省心多少!”
諸將此時已看出她女扮男裝,燕華道:“你又是什麼人?在這裡大呼小叫。”胭脂的眼神忽變鋒利,燕華只覺被蠍子蜇了一口,心頭猛地一跳,聽她冷冰冰說道:“憑你,不配問我是誰,我隨時就能取你的性命。”燕華對她手上的寶劍著實有幾分畏懼,但不能示弱,從鼻子裡哼了一個音,輕蔑地轉過頭去。
燕楓淡淡地道:“就算他是皇子,也要等當今皇上不在了,才有登基可能。”胭脂立即嫵媚笑答:“殺掉一個皇帝,有何為難?你們還沒打到京城,皇帝就已經不在了。”
眾人皆是一震,江留醉情知她假傳失魂令,隨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