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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盧作孚:“收買人家的船,無論如何,我總是主張不要惜錢。”

程股東:“他要多少,你就給他多少。”

“是。他要多少,我就給他多少。”

顧東盛:“你把我們的錢給出去,替我們收得回來麼?”

這話乍聽是質疑,可是多年與顧東盛同行的盧作孚,馬上聽出東翁是在幫自己搭臺階,說服眾股東。盧作孚不動聲色道:“我的意思是在輪船收買以後的利益,至少比沒有收買的為多。”

顧東盛點頭。

接下來,盧作孚顯然受到來自股東的更大阻力。

後來盧作孚寫下了自己當時的內心獨白:“當時本想對下游輪船加以處理,誰意本公司同事就遲疑起來。因為遲疑的關係,沒能決立即行,本來兩三個月可以解決的,也拖至數年始解決下去。否則現在川江航運,恐怕更不止如現在的情況。”

散會後,盧作孚來到朝天門沙嘴,斜陽把他的孤影牽得很長很長。

“因為建築成渝鐵路,有十萬噸材料,我也有新造船隻的計劃,預算把十萬噸材料三年運完。大家以為太危險,仍是遲疑,致新船隻未能成功。”七年後,1938年10月31日,盧作孚把1931年“化零為整”一統川江時的這些感受寫下來,發表在《嘉陵江報》上,文章題名《我總是希望大家多為國家為公司努力》。其時,他正率民生公司整個船隊投身被稱作東方敦刻爾克的宜昌大撤退。史家評論:“當年眾人的遲疑,令盧作孚痛失良機,給七年後的宜昌搶運造成相當困難。”

兩江交匯處,懸各國旗的輪船來往行駛,汽笛聲不時響起。獨行的盧作孚沒注意到,他自己漸漸被籠罩在一個吱嘎作響從背後逼近的陰影中。

這時,距盧作孚不過十步之遙的某密室裡,有兩個人正用英語密談。這密室雖不大,卻擺滿了各種清代宮廷的精美座鐘,於是,報時的音樂聲此起彼落,看來主人是個鐘錶收藏家。

“我最搞不懂的是:這一條條大魚,憑啥俯首帖耳地讓他盧作孚這條小魚吃?就說那個中國船老闆連雅各的民福輪吧,噸位273噸,超過民生公司其他3艘輪船的總噸位。卻搖頭擺尾乖乖地游到他盧作孚大張著的嘴巴里,送給他吃!成為民生公司的第四條船。還放鞭炮,還登報!他盧作孚民生公司‘化零為整’、大規模合併川江輪船公司的序幕就是由此揭開的。”密室的主人,英國太古輪船公司大班愛德華問升旗教授,“中國通,依你看——下一步,盧作孚打算……”

泰升旗教授:“民營輪到手,軍營輪到賬,下一步,盧作孚還能打算什麼?”

愛德華:“川江土產的這條小魚,想吞外國大魚?”

泰升旗教授:“他的第一步、第二步都不過是在為此作準備,他最想走的才是這第三步。”

他有意無意地從這間密室像個菜盤子那樣大小的圓圓的鐵窗望出去——窗外,天空下,山城的輪廓正緩慢地移動,越來越近,眼看堵滿這個小鐵窗。

愛德華:“這個中國人,難道還敢兼併——‘東西方列強’?”

“大班您算是說準了!”

“連他們國家的船都還懸掛我們的國旗呢!”

“您看他是有什麼事不敢做的人麼?”

“依你看,這條小魚,下一步會先吃哪一國的大龍?貴國日清,我國太古,還是美國捷江?”

泰升旗教授:“英美在他眼中,是——老牌帝國主義,是舊恨。他有他的新仇。”

“你們日本?”

“還不光是新仇舊恨什麼的,他意識到一種全新的威脅!”

“何以見得?”

“他剛去了他們的東北——我們的滿洲里一趟。”

愛德華強硬地搖頭:“滿洲里不是你們的!”

泰升旗教授不置可否一笑:“他回來後四處演講,同時加快了他的‘一統川江’,他是在跟我搶!”

“搶什麼?”

“搶時間。”

愛德華警惕地問:“莫非,近期,日本真要對中國要有所動作?”

泰升旗教授不置可否地一笑。

愛德華:“教授,依你的判斷,下一口,他會吃你我的哪一艘船?”

泰升旗教授:“您要是他,下一口,最想吃哪條船?——別忘了,中國人講究快意恩仇,有仇必報。”

愛德華回敬:“你們日本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泰升旗教授開玩笑地嚇唬愛德華:“白刀子進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