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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的依循,我 活不下去。不過我所謂的哲學,於信仰、上帝或魔鬼什麼的無關!”她又開始踱起方步!一邊說,一邊視線拋向他。

“我想知道,譬如說吧,為什麼美麗得以存在?”她問道:“為什麼自然狀態得以維持不變於巧妙再現?我們狂亂的生命,於這些激勵啟發的事,究竟有什麼關聯?如果上帝並不存在,如果所有這些事,並非一元化進入某個隱喻系統,那麼,為何我們能擁有此種象徵意義的法力?黎斯特稱呼這是野性樂園,我覺得這麼說意猶未足。我必須承認,這種近似瘋狂的好奇心——你可以隨便叫它什麼,把我的心從人類受害者拉開,把我帶進空曠的鄉野,讓我遠離人類所有的創造,或許也將讓我遠離兒子,因為他仍活在人類的禁錮當中。”她走向他,此刻她的態度完全不似女性,當她直視他時,眼睛半眯,一副城府很深的樣子。

“這就是我在魔鬼之路上所看到的唯一燈籠——”她說:“你看到的燈籠又是什麼?在對魔鬼的崇拜於迷信之外,你真正學到了什麼?你究竟瞭解我們多少?我們為什麼會變成此刻的樣子?回答我這些疑問吧!也許你的答案有些價值,話說回來,也可能一無價值。”他張目結舌地說不出話,絲毫沒有掩飾他的錯愕於驚訝。

他的視線未離開她,只是顯出純真無邪的混沌迷惘,站起身子,他滑開了,很明顯的想逃離她;這個炮聲隆隆的精靈,使得他茫然失措。

一片死寂籠罩下來。那瞬間,我興起保護他的奇異念頭;她所說未加修飾的話語,正是我有記憶以來,她習慣性的真正興趣所在,其中尚含有強烈的輕蔑意味,她只顧及自己,對方的情勢於心境,全置之不理。

雙方的談話層次截然不同,卡布瑞所說的話乃是純屬她的層次;阿曼德不但面對一個障礙球,而去還被矮化了。他的手足無措更加明顯,遭受她的連串炮轟之後還來不及復原。

他轉身走向石凳,好像想坐下來,卻又改變心意走向石棺,走向牆角;然而這些實體似乎全在排斥他,他正在面對一場沒有戰場的戰爭。

他惶惶然走出房外,走到狹窄的石頭階梯,然後又轉身回來。

他的思路受阻,或者更糟的說,他已沒有思路可言。

他的面前只有一些零亂的影像,一些單純的實體在回瞪著他;諸如讓釘鐵門、蠟燭、火爐的火、巴黎街道的熱鬧於喧譁、街頭小販於他的包裝紙、馬車、交響樂團的混淆聲音,還有一些蕪雜可憎的字詞片語,乃是新近 從書本上讀來的。

我不能忍受下去了,但是卡布瑞以嚴峻的手勢,示意我不得妄動。

地穴裡,某些微妙的情勢形成了,某些微妙的跡象產生了。

在蠟燭的燒融裡,在煤炭的譁剝聲裡,在火光的閃爍裡,在老鼠的輕俏走動聲裡,變化出現了。

阿曼德直立在拱門,時光似消逝而未消逝;卡布瑞遠遠站在房間的角落裡,她的臉容因全神貫注而顯得一無表情;她的美目雖小,卻神采奕奕。

阿曼德開始傾囊而吐,他不是在做什麼說明,他的敘說將指向何方也看不出來;就好像我們已把他切割而使他門戶大開,所有的影像就像如血一般自行往外溢流。

站在門口的阿曼德似只是個小男孩,他的雙手放在背後。我知道自己的感覺,那是妖怪之間的親密表白,相對於那種親密的意亂情迷,殺戮時的魂銷魄蕩滋味是微弱的,甚至是可以控制的。他完全敞開心胸,那些令人目眩耳迷的畫面全已不見,那些吟詩一般,裝神弄鬼,纖弱的無聲話語,也全都消失無蹤。

自始而終,這就是我所擔心恐懼的源頭嗎?即使我已經察覺,也只好任由它去。好像,這一生以來,我所有的課程於教訓,都必須藉由面對恐懼,不再逃避 能學到。如今,又一次的恐懼,終於再度開啟我身上的厚殼,那麼,就讓生命裡再躍進些東西吧!

不管凡人或非凡人的歲月裡,一次親密的談話能讓我如此驚恐,這還是破天荒的第一遭。

阿曼德的故事

秘室淡出。牆壁不見。騎馬的人遠遠馳來,地平線那邊,烏雲密佈,驚恐的尖叫聲四起。一個褐發的孩子,穿著粗 的農家衣服,一直在奔跑,成群結隊的遊牧民族散開來。其中的一個抓住了孩子,把他丟在馬鞍上,孩子拳打腳踢,拼命反抗,然而,馬於騎馬帶走了他,帶著他到天邊海角。阿曼德就是這個孩子。

這是西伯利亞南方的大草原,不過那時阿曼德並不知道那就是俄羅斯。他知道母親、父親,知道教堂、上帝於魔鬼;但是他不知道家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