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自己一條性命架在火堆上炙烤。”她神情肅然,眼中卻十分平靜,彷彿眼前就是一條死路,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陸三太爺和陸家大朗頓時被吸引了注意力,她又說:“我今日這般做,更怕被人當做妖孽,架在火堆上燒死。”
陸三太爺和陸家大爺陡然恍然,是呀,誰家五歲的女娃娃要是像她這樣做的話,誰家的女娃娃能夠與一個舉人老爺之乎者也的討論的話,可不就是十足的不正常。可她做了。並且很明確地把這件事拉倒臺面上來講了。
陸三太爺想了下,抬眼正視她,蒼老的聲音透著一股股寒氣,沉聲問道:“既然如此,老夫就姑且聽一聽你小娃娃拼著會被當妖孽燒死的危險也要這麼做的理由。小娃娃,老夫可給你提個醒,不要再用什麼‘不破不立’來當藉口。老夫可沒那麼容易被打發。”
蘇二妞見此。沉思片刻,心中卻要把陸三太爺罵個半死,老狐狸活得久。就是不好打發,她都如此聲情並茂了,狐狸老頭的心是鐵做的嗎!
心中如此想,嘴上卻不得不說出實情來。非是她一定要把那樣難堪的話說與外人聽。只是這個老頭實在是太不好打發了,在他面前。自己如果還以謊話狡辯,怕是真的會惹惱這個老頭的。
“陸三太爺可聽說前幾日鎮上發生的一件大事?”
“何事?”
“賈師爺。”
蘇二妞淡淡吐出三個字,陸三太爺和陸家大爺一聽這三個字,眉間頓時皺起。陸三太爺一雙老眼電射一般射向蘇二妞,急問:“賈師爺與你何干?”
蘇二妞臉色白了白,只又想到當初蘇小溪被人逼著要做那樣委曲求全的事情的時候的無奈和憤怒。她緩緩道出了那件事情的原味。
陸三太爺原先可有可無的聽著,後來卻越聽越憤怒。最後在蘇二妞淚眼之下,憤怒地拍著桌子跳起來,“豈有此理!豈有此理!簡直斯文掃地!斯文掃地!”
蘇二妞眼眶更紅,咬著粉嫩嫩的嘴唇,顫抖著訴說:“三太爺,那是老天有眼,老天及時的懲罰了那個變態壞人。就差那麼一點點,我不敢想象,要是老天爺沒有突然之間降下雷霆,劈死這個大壞蛋,我的哥哥現在會是什麼樣的慘樣!”
說罷,她直挺挺地跪了下來,深深滴磕了一個響頭,望著陸家叔侄,蘇二妞眼裡深深的懇求:“三太爺,大老爺,我知道我不該這般算計三太爺和陸家。我知道我做錯了,可明知道錯我還是要這麼做的。只因我哥若是沒有出息,蘇家老宅的人還是會欺負我家。三太爺,您不知道我每每想到就在那天,蘇家老爺子就站在‘娘娘廟’的院子裡,他讓我哥去給人做孌童,他說蘇相禮會讀書,將來會有出息,他說蘇相禮將來有了出息,會提攜我們三房,會照顧我哥。可是我只知道到那個時候我哥早就被毀了!”
蘇二妞深吸一口氣,再磕一頭:“三太爺,蘇家老宅的老爺子,他心裡怎麼偏心都沒有關係,但他說,蘇家的人,就要為蘇家做出犧牲。什麼叫犧牲?犧牲什麼?為了一個會讀書的孫子,要犧牲另一個孫子嗎?會讀書的孫子功成名就的時候,被犧牲的那個孫子到那時候還在不在這個世間了!
蘇相禮只不過有一箇中了秀才的爹,蘇相禮只不過是從小被這個爹早早啟蒙讀了些點子書。他拿著書本搖頭晃腦讀書的時候,我哥在田地裡起早貪黑,他一雙手拿著筆墨書畫的時候,我哥正拿著鋤頭耕田勞作。他因為一心一意沒有煩心事的學習,每每背起《論語》,被老宅人一頓誇讚的時候,我哥正在燒鍋做飯。他一天三餐不缺葷菜,吃著大白米的時候,我哥連自己一粒一粒收割上來的糧食都吃不上一口,只能吃剩飯冷菜。
如果我哥真的不會讀書,真的不能讀書。真的輸給蘇相禮,那我小三房只能認了。可他蘇相禮憑什麼心安理得地要我哥為了他的前程就把自己的尊嚴丟在地上被人踐踏,還要我哥心甘情願?
他蘇相禮不過是運氣好一些,正好有一個秀才老爹。他那個秀才老爹不過是因為運氣好一些,正好是長房。一個不過是憑著運氣讀了點書,認了點字的人,憑什麼認為別人就不如他,別人就該為他們做出犧牲?
三太爺,我是怕啊,我怕老宅那群吃人不吐骨頭的會一而再再而三將我哥賣了,只為給家裡那位鋪路。我簡直想不到,做人親爺奶的,竟然勸說兒子把自家的獨子送給一個變態老頭押完,還能說得如此理所當然,理直氣壯。
我更是氣啊,不就是那位讀書早一些嗎?難道沒有聽過讀書無先後,後來者居之嗎?老宅那個沒了心的老爺子不就是認定了我小三房沒有出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