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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接到了前來奉迎太上皇回京的任務,這讓李實在最初的鬱悶消失之後,取而代之的而是一種期待與興奮。雖然自己僅僅以七品禮部給事中的官職去迎駕,但是,這至少是一種榮譽,代表著天子對自己的信任,更重要的是,他也想親眼看一看這位太上皇陛下。
想要當面問一問,他當初為何會做出那樣愚蠢的舉動,使得大明朝遭此橫禍,折扣二十餘萬精銳之軍,更使得大明北疆,處處烽火,就連京師,都險險落入了那瓦剌之手。
雖然當日,天子在京師城下,不顧瓦剌刀兵加身,以死激京師百萬軍臣之膽氣,終使瓦剌大敗,但是他終究是犯下了大錯的,這一點,李實堅定的認為,那隻不過是太上皇在彌補之前犯下的過錯罷了,至少,向來以鐵骨諍臣魏文正公為自己偶像的李實覺得,太上皇哪怕是以身殉國,也比被擄於敵手,使大明蒙羞要好多得。
此刻,乘於坐騎之上,遠遠地看到了那立於吊橋之上的朱祁鎮,再看到了左右的大明軍卒,還有城頭之上擠得滿滿當當的百姓士紳,李實不由得熱血沸騰了起來,自己的美名傳揚天下的機會,便在此刻。
而李實身邊的幾名太監雖然仍舊一臉的恭敬,可是瞅向朱祁鎮的眉眼間掩飾不住那種冷淡與輕蔑,天底下,沒有比皇宮更齷鹺的地方,沒有比這些生活於紫禁城中的太監更明白什麼叫做失寵和冷遇,牆倒眾人推。
為首者劉柄忠,乃是郕王府中的老人,亦是那朱祁鈺的心腹,能委以此任,焉能不明白自家主人的心意?
而隊伍中人數最多的那些錦衣衛全都是一張張死白的臉龐沒有一絲的表情,常年在陰暗的詔獄之中跟各種刑具還有囚犯打交道的他們心腸早就變得猶如磐石般堅硬,目光裡邊除了冷酷便是殘忍,哪怕是在太陽底下行走,挨近他們身邊的人都會覺得陰寒滲骨,渾身都不自在。
李實臉上的表情變化,盡被那正打量著他的朱祁鎮盡收於眼底,雖然他不太清楚這位七品文官的目光為什麼那麼不友善,但是朱祁鎮並不在意,因為眼前這傢伙,可是代表自己那位好弟弟來找自己碴的,對於自己的敵人,朱祁鎮可從來不會去客氣和客套。
自己的弟弟拿這樣的隊伍來宣府迎接自己,完完全全就是在向天下宣告,他才是大明之主,朱祁鎮,那已經是過去式了,他只配一頂小暖轎,一位七品官迎奉的待遇。他想要讓天下都明白,大明,只有他才代表著正朔。
“臥槽泥瑪的,來吧,今日,看是誰打誰的臉,看看到底誰的臉疼。”朱祁鎮暗暗咬牙,使勁發狠,今天要不把朱祁鈺給扇成大染坊,咱就不過了。
在距離朱祁鎮約有十數步時,李實勒停了坐騎,翻身下馬,前行數步,目光顯得有些肆無忌憚地打量著朱祁鎮,一面行禮道:“微臣禮部給事中李實,參見太上皇陛下。”
“免禮。”朱祁鎮也同樣打量著李實,一面淡淡地道,對於李實這種無禮的舉動,朱祁鎮倒不是十分在意,因為他知道,好戲還在後頭。“李卿此來,所為何事?”
“陛下有旨,著令微臣前來接太上皇御駕。”李實皮笑肉不笑地抖了抖臉皮,掃了一些在場的宣府文武,目光再次落到了朱祁鎮的身上。“請太上皇及宣府諸文武接旨。”
聽得此言,朱祁鎮周圍左右文武,連同周邊的兵將也皆盡拜倒於地。而那伯顏貼木兒等人早已知機地遠遠躲開,等著看戲。
而唯一還站著的,除了李實之外,便是那與李實面對面的朱祁鎮,看到朱祁鎮連眼皮都不翻一下,就那麼昂然而言,李實的眉頭不由得一緊,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訓斥,畢竟,對方乃是太上皇,要是拿對臣下的那一套說辭來對付朱祁鎮,似乎也不對頭,所以,李實幹脆也視而不見,展開了手中聖旨高聲誦讀了起來:“奉天承運,皇帝制曰……”
“……太上皇御駕歸明,乃國之幸事,為全母子之情,奉太后之喻……”
“……國家危急之時,國帑以資民生,頗難為繼,故歷行節儉,以為天下之表率……”
“……景泰元年四月十三日。”
聖旨宣讀完畢,城上城下,那些原本沒有聽到過此訊息的文武百姓皆盡一片愕然之色,議論之聲喧囂不已。
“不是吧……就是那頂小暖轎?”一位站在那城頭上向下張望的老百姓禁不住砸舌大聲地道:“怕還比不上咱們街坊劉大善人家的轎子,這也太寒酸了。”
“就是,天子乃是真龍,太上皇可是做過天子的,也是真龍,哪能做這樣的轎子?”
七嘴八舌,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