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才拔出林梢,忽感肩後一涼,倏生麻癢感覺,不禁魂不附體,施展“蜻蜒點水”輕功
,足沾竹梢一點而起,十數個起落,即已飄身落地。
眼中已然瞥清滿地屍骨狼藉,獨不見藍太澤身形,知今宵落得一敗塗地,輸得奇慘,不禁怒發如狂。
他一摸囊中欲待震懾天下武林之暗器,起念毀滅少林,但又忍耐下去,只感肩後痠麻逐漸加重,由不得黯然長嘆一聲,身形疾晃,穿空斜飛而去。
他這一掠離,只見一條人影升空而起,趕向他的身後,只一晃眼,兩條身形先後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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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霏霏,天泛青白,嵩山麓野現出兀萬矮胖的身形,疾掠如飛著。
兀萬自離開少林寺後,不時默運真氣搜察肩後受了何種暗器暗傷,卻又不能察明,只覺肩後痠麻之感時重時輕,忽有忽無,令人捉摸難著。
這傷得太損,既不能目睹,又摸不著,似兀萬這功力絕奇之武林魔頭也是一籌莫展,心中雖急怒交加,但無可奈何。
他正行之際,只見去路有一人行雲流水般,不疾不徐的走來,定睛一瞧,正是自己欲收他為門下之沈謙。
這時的沈謙比前見尤勝,神儀內瑩,風度翩翩,玉面星目,俊秀不群。
沈謙似也發現兀萬,閃立在路旁,目露驚訝道:“兀老前輩,怎麼在此處見到你老人家,莫非江湖傳言屬實,真想不到”
兀萬沉聲接道:“不錯,老夫正由少林返轉,風聞你現已名揚西川,你又來少林做什麼 ?”
沈謙躬身答道:“老前輩明知,晚輩西川所為也是情非得已,欲報殺父大仇,勢必結好武林同道,多方面覓問線索”
說此略略一頓,目光突然一怔,又道:“怎麼老前輩氣色這等灰敗,是否少林之行遭遇困難,事與願違麼?”
兀萬避不作答,只道:“你去少林做什麼?”
沈謙答道:“先父在生時因落落寡合,知交不多,認識先父的人更少而又少,所以為探出先父致死之因,雖一絲之微也極須求證,晚輩僕僕來往於江湖道上亦是為此,少林”
說此突面現憂容,目注在兀萬臉上,道:“老前輩面色越來越不對了,恕晚輩直言無忌,老前輩一定受了傷,而且是極重的暗傷或中了劇毒。” 兀萬不禁心內大震,淡淡一笑道:“你是說老夫會死麼?”
沈謙正色道:“老前輩功力蓋世,等閒之物甚難近身,若非極厲害之暗器或陰毒掌力焉能傷害得老前輩,要知怨毒所積,適以喪生,老前輩若不早為之施治,則禍福難料。”
兀萬黯然長嘆道:“老夫平生孤傲自許,從未有一人獲老夫青睞,即是盟兄藍太澤也不例外,惟對你諒系前緣,深獲老夫喜愛,但願一年之期屆了,老夫能將一身絕藝悉授於你。”
沈謙心內感慨異常,不便置答,道:“老前輩能讓晚輩察看傷勢否?”
兀萬抬目望了他一眼,點點頭道:“傷在背上,須袒露才可瞥清。”
說著忙把長衫脫除。
沈謙轉在兀萬身後,掀開內衣佩視了一眼,大驚失色道:“老前輩是受了黑煞釘所傷,幸虧功力純厚,將劇毒逼在穴道之外,但已呈腐爛。
晚輩深知此釘劇毒無比,只一絲防護不到,即蟻竄入體緩緩腐蝕終至身斃,晚輩不知毒性有無滲入老前輩體內,臟腑有否蟻噬感覺”
言未了,兀萬神色立變,沉聲問道:“什麼?少林中怎有黑煞門下?”
沈謙道:“黑煞門下無孔不入,不獨少林潛有,各大門派中均有他們潛跡,近數月此種事實,已然揭開,甚囂塵上,難道老前輩並無半點耳聞麼?”
兀萬尚未答言,只覺體內宛如群蟻蠕行之感覺,心頭一凜,即道:“黑煞釘雖毒,卻奈老夫不何,你我日後再見。”
說時大袖一展,如一隻白鶴般沖霄騰起,斜瀉而下絕塵奔去。
沈謙茫然目注著兀萬那即將消失的身影,心內正為一種理智與感情之間的情緒而衝突著。
他喃喃自語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我自己是否已鑄成大錯。”
原來他在揭開兀萬背衣察看傷勢時,如乘此取兀萬性命本易如反掌,卻受兀萬坦然不疑之情深深感動,是以腦中天人交戰掠過無數次,終於不忍心下此毒手。
這時見兀萬離去,不禁又生懊悔之心,倘為一念之仁,替武林留下無窮後患,則百死莫贖,永懷耿耿了。
其實兀萬怎有此容人不疑之量,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