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帕子都抹不過來,擤了一下,一串擤鼻涕在手上,於是隨意地一甩。
這一甩卻是摔到李氏身邊。李氏立時便也怒了,道:“鄧氏!你這是什麼意思!欺負人也不至於你這般的!你欺負文箐姐弟誰個不瞧在眼裡?以為大家是瞎子嗎?如今不把我這個嫂子瞧在眼裡,我……”
她沒說下去,因為發現廳門開了,大伯父周敘立在廊下,鐵青著臉,也不知他聽了多久。
鄧氏本來還要還嘴,剛說得一個”你……”便被周同一聲喝:“閉嘴!”吃一嚇,抬頭見得周敘,立時臉色發白,打著哆嗦,恨恨地盯著李氏。
周敘對拄著柺杖的周同背書一般地道:“永樂七年,戶部尚書金大人,有妻兄董英瞰,附其家學讀書,盜其家物。後濂聞知,搜得出官,械英決罪,其妻亦遣嫁。”
周同一驚,差點兒將柺杖一扔,跪下來求大伯。
周敘卻沒事人似的說了在屋內沒說完的話:“開書院是好事,你大哥幼時亦常說要開個大書院,你父親在世時也提及過,只是年壯時未得功夫,等他抽身時,卻又……”他說得有幾分動容,轉口道:“文箐雖年幼,只是每每一些主意倒是非同尋常,真個不愧她祖父昔年愛護之心。這事,你與老三好好商確妥當。”
周同誠惶誠恐,方才就是在屋裡與周敘說這事,周敘十分高興,免不得就說起當年父親的一些求學艱辛之事。沒想到便被外面的吵鬧聲打斷。
周敘轉身對著呆若木雞的李氏與鄧氏道了句:“但凡兄弟鬩牆,比由婦始。好自為之。”冷著一張臉,便走了。
文箐聽得周瓏說這些,道:“那四嬸這回豈不是徹底沒了顏面?四叔不會真……”
周瓏瞧一眼食盒,道:“自作自受,咱管這些作甚?她如何,與咱們過日子無干。”
她說這番話,頗有幾分冷情冷性的意味
文箐想了想,四嬸還在屋裡,那想來四叔是沒拿主意要休妻的。伯祖父這是威嚇四嬸?
不過伯祖父當面對著三嬸四嬸說”好自為之”,想來就吵架一事是各打五十大板。可偏偏先說了那休妻的典故,難怪三嬸樂翻了天;也難怪文簡給文籌送吃的,四嬸有氣呢。
“您說,伯祖父這是誇我,替我出頭?可是我尋思著,如此一來,四嬸豈不是恨我更甚了?”
周瓏得意地道:“你不去惹她,她也恨你。且莫管她。反正有伯父為你撐腰,否則,他也不必當著三嫂四嫂面這麼說了。這就是給你在家中長威風啦。想來他是真不介意上回的事了?畢竟他是長輩?又是身居官位的人……”
她見文箐垂頭想事的模樣,便繼續寬慰道:“你讓文簡多到伯父面前請安,我瞧著這倒是好事。上回你被文筠打,這事八成落到了他耳裡了。”
文箐皺了一下眉,道:“這?這事兒誰敢說到伯祖父面前?二姐那邊說,伯祖母不想把這事鬧大的。”
周瓏道:“咱們女人不敢說,可是……”她瞧著文箐,沒往下說。
文箐琢磨:“您是說,這是大哥在伯祖父面前……”
周瓏一搖頭,道:“文筵?他雖對你們姐弟不錯,可是有些事他肯定是不沾惹的。最希望你好還能有誰啊……”,她說的意味深長。
文箐心裡一驚:“小姑姑,您?不會吧?我弟弟不會胡來的,他又不是個大嘴巴,他……”她見周瓏只是笑,便也沒把握了。
周瓏卻是誇讚道:“文簡可不是好欺負的。你受欺負了,他可是與我說:要替你出氣。昨兒個晚上他不是去長房那邊了嗎?別瞧他小,倒與你一般,是個有主意的。”
文箐沒想到文簡會揹著自己,在伯祖父面前告狀。可是如此一來,文筠豈不是……想了一下,自己著實也委屈,還替她想這些做甚?”待他出來,我且好好問問他。這動不動告狀的習慣可養不得。有本事,自己解決!”
文箐對於弟弟給自己打抱不平,很感動。文簡這一回告狀,他自是不曉得這是借伯祖父之力,出了一口氣。只是這口氣出了又如何?日後誰曉得鄧氏又會如何找補回去?周敘過一個來月便要上京了,再照顧體恤文簡也顧不了幾日。自己這廂也不想把一些小事鬧大,加劇矛盾,搞得你死我活的,畢竟,真的,不過是些須小事。
當然,周敘誇自己,這讓她很開心。真沒想到,自己給周同隨便出個主意,想個營生,卻被周同採納了,還說到了伯祖父耳裡,捧了自己一回。如此看來,周敘也不是一個老朽得非常頑固的人。
她心情也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