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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得眼睛一發黑,就一頭跌倒在椅子裡。

待他緩過氣睜開眼睛時,又急著喚人去請來法律專家王寵惠商量對策。

如果說巴黎和會是導火線,那愛國學生的熱血就是火種,而引爆這場大火的卻是他那雙看似羸弱卻並不膽怯的手。正是他在關鍵時刻將訊息捅給了學生,才導致這場原定於5月7日爆發的愛國學生運動提前身為北大之父,一場最令人擔心的流血事件總算避免但一想到許德珩等學生正在軍警的淫威下飽受煎熬時,他又痛苦地低垂下腦袋。他多麼想替代這些孩子去承受苦難,他知道北大和軍閥政府將從此勢不兩立。他們最仇視的其實並不是學生,而是他這位學生的總後臺。他發誓不惜身家性命,也一定要救出全部學生。

當天晚上,北大全體學生齊集法科大禮堂,商討營救方案。會場上群情激奮,議論紛紜。有主張去圍攻國務院,打警察總監,把事情干脆鬧大的。也有人主張全體赴警察廳交涉,不救出被捕同學決不回校。正在這時,忽聞有履聲橐橐從門口傳入,眾目集視,原來是蔡校長來他那安靜、祥和、從容的態度,立刻讓學生們穩定了下來。見他沉穩地走上講臺,用一種慣有的,冶顏溫詞對大家說:

“你們今天所做的事情我全知道了,我寄以相當的同情。”

同學們原以為他會為縱火責怪大家,可蔡校長居然沒有說。會場上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蔡元培一如冷峻的雕像,臉上佈滿愁容,一動不動地站著。待會場安靜下來,他又平靜地說道:

“現在不是你們學生的問題,而是學校的問題。不只是學校的問題,而是國家的問題。我是全校之主,我自當盡營救學生之責。被捕的同學,我去保出來。關於善後處理事宜也由我辦理,你們可以散會”

他剛說到這裡,發現大門外有幾個陌生的腦袋正朝裡面窺探,知道是警察廳派來的暗探。他想起口袋裡教育部剛剛送來的嚴禁學生遊行集會的命令,又提高嗓音補充了一句:

“還希望聽我一句話從明夭起照常上課。”

他是怕學生節外生枝,增加營救的困難。而剛才的大會早已作出決議,從明天起,北京各大專學校一律集體罷課。政府一天不放學生,罷課就一天不結束。

他又獨自走出了會場,乘著那輛孫寶琦送的舊馬車,消失在夜霧中。

他急於去拜訪一個人。剛才他已聯絡了北京十四所高校的校長,定於明天下午在北大開會。打算成立以他為首的“校長團”,全力營救學生。而王寵惠也從法律方面提醒他,縱火事件已授之以炳,政府萬一提交法庭審理將後患無窮。馬車終於在一片寬敞的大宅院前停了下來,他像一位肩負特殊使命的獨行俠,擂響了硃紅色的大門。

他要找的正是孫寶倚,這位當年清政府的駐德公使,即是促成他1907年留學德國的恩公,也是段祺瑞平時最為敬重的長者之一。

閒居在家的孫老先生,在擺滿古玩的客廳會見了這位小同鄉。蔡元培開門見山,請求他對段氏說明學生的舉動全出自愛國熱情,希望能儘快釋放。孫寶琦卻深表猶豫,他深知那位“參戰督辦”的性格,覺得這件事鬧得太大了,心裡實在不想捲入這場是非,怕丟了老面子,還遭人怨恨。

蔡元培見遊說無望,雙眼露出絕望的神情。因心中有氣,性格中那股書生的呆勁終於發作開來。他既不開口,也不說走,只管自己獨自一人呆坐在客廳裡。老先生見他眼睛對著眼睛,成了鬥雞眼。人也像個木頭人傻愣著不會動了,又從九點多一直坐到十二點多。知道再不表態,他會一直坐到天亮。終於無可奈何地哀嘆一聲,答應明天前去一試,連哄帶勸地將他送出了門。

而就在這天深夜,在北大西齋的學生宿舍裡,羅家倫正激情澎湃地為《每週評論》寫稿。傍晚時他和傅斯年一回校,陳獨秀就派人將他倆叫去了箭桿衚衕。他聽著兩人繪聲繪色的描述,好像自己也親臨其境了,連聲不絕地大聲叫好。見胡適去了上海,又儼然以新潮社導師的口氣佈置他們做這做那。還約羅家倫連夜寫一篇稿,火藥味一定要濃。羅家倫終於寫完了這篇煌煌大作,他也由此暴得了大名。因為正是他的這篇《“五四運動”的精神》,第一次在中國發明瞭“五四運動”這個永恆的名詞。

這天子夜,當蔡元培孤身一人乘馬車疲乏地回家時,北京城裡又發生了一則新聞。雖然有關這次遊行示威的訊息,遭到了嚴密的檢查與封鎖,但還是有幾位學生蒙過政府的耳目,透過天津租界的一個外國機構發出一份電報。這電報就成了5月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