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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見墨九垂頭喪氣的出來,藍姑姑放下托盤,拽著她走到偏屋,一把將她摁坐在椅子上,沒好氣地道:“小姑奶奶,你沒事惹你娘做甚?她那身子本就不好,她說什麼,你聽著,要你做什麼,你順著,不就成了?”
墨九翻個白眼兒,有力無力地瞄她。
“成個屁!要是成,我還會不從嗎?”
“瞧你這破嘴!”藍姑姑拍她,“你呀什麼都好,就是這性子不好,半分不下軟。”
這一回,墨九隻剩苦笑了。
她這都恨不得掏心窩子了,還叫不服軟啊?
觸及心情,她越發想念蕭六郎了。他在身邊的時候,不管她說什麼,做什麼,他都能理解她,並且支援她……也是這一刻,她更加深刻地發現,如果這個世上有那麼一個人能理解你、縱容你,是多麼的難得。
只如今……有誰共鳴?
淡淡地一哂,她也沒心思吃東西了,拍拍藍姑姑就起身。
“行了,你好好照顧我娘吧,我先走了,免得我在這兒惹她嫌,刺激到她……”
藍姑姑也不曉得到底怎麼回事,看墨九要離開,嘆息不已。
“也不曉得造的什麼孽,你一個,大姑娘一個,都來氣娘子。她那破身子,再被你們姊妹倆這麼折騰,我看是沒幾日好活了……”
大姑娘?墨九腳步停下,冷不丁回頭。
“方姬然來過?”
“沒大沒小。姐姐不會叫嗎?”藍姑姑橫她一眼,看墨九不以為意地笑,又道:“她到沒有過來。唉,從上山開始,你何時見她出過然苑?”
“那她怎麼氣著我娘了?”
“是靈兒姑娘來了,說大姑娘這兩日更是不成了,整日以淚洗面,茶飯不用,這不,娘子昨兒晚上硬撐著身子去了一趟,回來就坐在那裡生悶氣。要不是有小蟲兒鬧著,估計她也以淚洗面,茶飯不用了。瞧這樣子,可不是被氣的,又是怎的?”
藍姑姑是個性子簡單的,可墨九不是。
方姬然的身子不好不是一天兩天,上興隆山也不是一天兩天,可這突然“以淚洗面,茶飯不思”卻是這一天兩天。
如此,只能說明什麼?
——因為蕭大郎。
蕭大郎的身份在興隆山上對大多數人來說,是秘密。
可對方姬然來說,想要知道,卻是不難——墨妄很難隱瞞於她。
想到蕭大郎那張臉,那個吻,那些輕薄的笑語,還有蕭大郎曾經和方姬然的糾葛,墨九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覺得特別胃腸肝脾腎都不舒服。
大抵用了人家的二手男人,都是這個滋味兒?
她潤一下嘴角,看向藍姑姑,“好好照顧我娘,有事兒趕緊通知我。”
灰溜溜地從織苑出來,墨九罕見地不覺得餓。
看看頭頂的烈日,再看看腳下的青草,她也不知道能去哪裡,腦子裡,反反覆覆都在想方姬然與蕭大郎的事兒。突然間,她發現自個兒其實疏忽了,真正應當做的是成全他倆。
既然一個失顏,一個重症,說不定兩個人在一起以毒攻毒,還能痊癒?
在她考慮好確實應當去撮合撮合的時候,她的人已經站在了蕭大郎的屋外。
蕭大郎就住在她的“九號樓”裡的一個獨院。
看到這個院子,她不由嘆息——確實她太單純了。
怪不得……人家他說是她的面首。
怪不得……方姬然以淚洗面,茶飯不用。
她拍拍額頭,覺得自個兒的心確實太大了,居然沒有想到這一層。
在外人看來,她這可不就是渣女的行徑麼?
當然,她也忘了,自己是蕭大郎明媒正娶的老婆,怎麼做其實都有道理。只把一顆心放在如何成全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上頭,大步不停地推開門,直接進入了蕭大郎的內室。
他正靠坐在床頭,微微闔著眼,一身淺藍布衫,讓他看著清瘦不少,臉上的“窪地”也似乎滲了水,神色苦瓜一樣難看,蒼白得不見一絲紅潤。
這精神頭兒,好像比在墓裡差了許多?
這一刻,墨九幾乎可以肯定——這廝確實生著重病。
“不好意思,我不問自來。”墨九看著愣愣望她的擊西與闖北,自個兒找一張椅子坐下,擺擺手,“你們兩個下去吧,我與你們掌櫃的,有些私房話要說。”
擊西手裡端著一個碗,聞言垂下眸子,撇了撇嘴,“可是九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