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爭財路的反面人物。可不論如何,這些旁人不知道的內情細節,就連一貫不怎麼喜歡下屬在直房這種地方說閒話的石應嶽都破天荒沒有喝止,甚至還聽得連午飯都只是隨便撥拉了兩口。
只不過,都給事中大人到底還是要維持自己的形象,所以沒有和其他人一樣出去看熱鬧。於是,他就一點都不知道,外間絕不僅僅是隻有自己戶科的那幾個給事中,而是包括了禮科、吏科、刑科等六七個給事中。只不過,大多數人也就是站了站聽了一段八卦,沒有任何評論就悄悄溜走了。
當程乃軒說的那些話傳到吏科都給事中陳三謨耳中時,從今天得知昨夜內閣發生的事之後,就心情極度糟糕的陳三謨氣得幾乎想要砸東西。總算他知道這是在六科廊的直房,不是在自己家裡,稍有不慎便可能造成難以逆轉的後果。而且,六科廊和內閣一樣,是有中官經常出入的,更不能有半點失態。
可是,一想到張四維一旦倒臺,汪孚林便猶如被搬開頭頂大山的猴子,必定會越發上躥下跳,而且藉著和張家幾位公子的交情,張居正的寵信,十有**會和他爭寵,他就覺得屁股下頭火燒火燎,連坐都坐不安穩。
他之前之所以建議張居正對篩選掉一半的試御史,一則是為了科道爭鋒,自己官位遠不及左都御史陳炌,要在張居正面前把人壓倒一頭,便只能靠建言獲得張居正的信賴,那時候並沒有考慮和汪孚林直接扛上——說句不好聽的,雖說汪孚林這幾年聲名鵲起,出入張府如入自家,可他自詡為前輩,還沒有把人放在眼裡。可就是最初的輕視和漠視,讓他在前次廷議上嚐到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次挫折。
怎麼辦?這次他要不要試著保一保張四維?而且,張四維昨天才告訴他,已經把那次廷議的記錄原本送去給張居正了。哪怕不是為了投桃報李,而是為了給自己找一個堅實的盟友,他也得試一試……最重要的是,他壓根不信昨夜那樁發生在內閣的事情,甚至覺得荒謬無比。要知道,張四維就算是和高拱有聯絡又怎樣,就因為那個不知名的小火者送了張揭帖後一頭撞死了,就把這賬算在張四維頭上?
馮保也是,都這麼多年了,一遇到高拱的事就猶如瘋狗似的,哪裡還有平素表現出來的儒者風範?
想到這裡,陳三謨便突然一推桌案站起身來,猛地下定了決心。
哪怕為了不讓汪孚林得逞,他也得盡力去試一試。如若事成,還能夠讓張四維欠自己一個人情!那幾位參加朝議的尚書,作為張居正親信的他可謂是很熟悉了,這次提前做好準備,他就不信這些人會為了馮保突然發瘋而跟著一塊瘋!要知道,張居正不在,他們這些文官自然得聯合一致,扛住馮保!
午後未時文華殿朝議,午膳過後,乾清宮上下也正圍著萬曆皇帝朱翊鈞好一陣忙碌。畢竟相對於虛應故事的早朝,這種天子難得見大臣的朝議非常重要,而且,這是皇帝大婚親政之後第一次召見那麼多大臣,總不能讓人挑出絲毫錯處來。對於這種場合,朱翊鈞本人反而不需要有任何意見,甚至連手指都不需要動,就會有人給他備辦得妥妥當當。而母親不再住在同一屋簷下,他也覺得輕鬆了許多。
除去要接受一個在將近一年的禮儀薰陶之下,一舉一動都猶如木偶的皇后,他顯然覺得大婚之後的日子更為愜意。而且,張鯨和張誠也在背地裡悄悄對他說,等過個一兩年,還會再選妃嬪,那時候他大可自己點選,熬過這段日子就好了。只不過,由得張誠前後張羅的他完全沒注意到,一貫最愛在他面前閒晃的張鯨,此時此刻卻沒在跟前,而是在廡房中伺候著馮保和張宏。
張鯨從早上得到張宏命人捎話,就知道一切謀劃都已經暴露,心情當然極度糟糕。他入宮就在張宏名下,從打雜開始,好容易因為小意伺候得了一個內書堂讀書的名額,可他實在沒有讀書的本事,在內書堂從來都是倒數。如若不是張宏看他殷勤,推薦他去了東宮,他也沒有今天。然而,他不甘於人下,可一直都沒有找到太好的機會,直到此次因緣巧合發現了這麼一件事,他才立刻開動腦筋,想到了這一石數鳥之計。
誰能想到,有徐爵遮掩,他不用考慮會被馮保察覺,可偏偏就被張宏發現了,張宏更是釜底抽薪,聲稱把何心隱給送出了京城!
如果不是此時來不及出宮,張鯨絞盡腦汁也會想個辦法,又或者勾結徐爵,一不做二不休,連張宏也一塊給坑進去。然而,他也就只敢在心裡想想。張宏之前在第一次得到宮外密報之後做出了最正確果斷的選擇,通報了馮保,兩人連成一線,他就沒有辦法這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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