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捎帶的口信。意思是。我可以便宜行事。這就很顯然了,不留書面證據,有什麼責任我承擔,哪怕我真的離開察院也可以,但後果如何他一概不管。既然如此,本來我還打算把那些海盜拱手送出的那份厚禮轉送出去的,現在看來不必了,我自己用這筆錢足夠幹很多事情了!”
見小北柳眉倒豎。似乎立刻就要炸毛,他卻伸出手來壓住了她,免得這丫頭捏著信箋就想揉成一團扔了,輕聲說道:“所以,指望官府中人查這樁顯然和官場方方面面有牽扯的案子,那和指望太陽從西邊出來差不多。畢竟,就算按察司的大頭頭站在我這邊,廣州府衙和南海以及番禹縣衙卻未必頂得住布政司的壓力,更何況這是要下頭三班六房去做的事,只要他們心存顧忌。再被人誤導,那就肯定沒結果。我打算親自去一趟潮州府。所以,查案子恐怕要靠你了。”
“靠我?”饒是小北素來就膽大包天,也不是沒做過某些非常出格的事情,此時此刻她還是呆了一呆,沒有像從前那樣拍著胸脯打包票。交給我這種話說起來簡單,可那得要能做到才行!所以,她忍不住低聲嘀咕道:“可我不會查案子啊!”
“會翻牆就行了。”汪孚林笑吟吟地說了這麼一句,見小北登時為之氣結,他就耐心解釋道,“這樁案子總不脫那幾家官府嫌疑最大,否則,吳有望的妻子,吳福的母親到哪去了?布政司的兩位布政使,提學署那位周大宗師,還有就是市舶司的蔡提舉,這三者當中,你大可從簡到難,逐一入手探查,而不必走捕快那種查案路線。只要偷聽到什麼相關的,就可以把人當成嫌疑人去進一步盯梢。當初潘家內亂,你除了收買人,不就用過這高來高去的手段?”
小北當然不笨,情知汪孚林會直接把嫌疑人鎖定在官府中人頭上,是因為那殺我者汪四個字,她想想這三家確實最有嫌疑,至不濟也能夠打聽到訊息,也就惡狠狠地說道:“那好,我回頭就一家一家查,非把人揪出來不可!不過要是讓我知道,你派這麼一樁任務給我,只是為了阻止我跟你去潮州府,只是為了方便自己又去冒風險,那回頭我可對你不客氣,這次可沒有呂叔叔在旁邊幫你!”
“知道知道,我還不至於那麼不自量力!”汪孚林哪裡不知道小丫頭素來說到做到,當即舉手投降道,“我保證不逞能,這次我兩眼一抹黑,去逞能只會把自己一塊搭進去!倒是我想問問你,那個秀珠後來又跑過幾回?”
說到這件事,小北登時氣得牙癢癢的:“都是呂叔叔,丟過來這麼個麻煩到極點的包袱!我打又打不得,罵了又沒用,成天還得派人看著她!她已經跑了五次,我親自揪回來兩次,碧竹揪回來她三次,每次關她一天地窖而已,我都想把人攆走算了!到時候你一走,我還要安排人去那三家衙門一家一家打探訊息,萬一再給她跑了,我怎麼對呂叔叔交待?”
“既然留不住,那這次換個法子!”
汪孚林笑呵呵地說出了這句話,見小北滿臉狐疑,他就把頭湊了過去,低聲說道:“這丫頭實在是很難把控,我這次想要用一用她,但又生怕她給我使么蛾子。所以,你得配合我一下,咱們來一招捉放曹,外加苦肉計!”
秀珠已經不知道這是自己的第幾次逃跑了。
衣食無憂,也沒受到虐待,住的房子比那些頂多只能遮風避雨的破廟荒宅要好多了,然而,對於自己為什麼就是想跑這個問題,她卻自己也說不大清。
說那是因為母親臨終前的遺命,還不如說是因為小北和碧竹這一對主僕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至少在她從羅旁山走出來,在外頭流浪了大半年,見過的所有男男女女中,除卻陳炳昌這麼個濫好人,就沒有見過這樣難對付的人!前幾次逃跑途中,她有兩次是被小北親自截下來的,還有三次則是被碧竹揪住,而遭到的處罰看似不怎麼嚴厲,其實卻是幾乎要讓她發瘋了。
那竟然是每次關一天的地窖,雖說一日三餐不少。可那種沒人說話。也不給點燈。根本就不知道時間過去多少的感覺,她實在是受不了!
本來她就是為了尋找林道乾的下落,這才勉強留在這裡,後來得知有行蹤的不是林道乾而是林阿鳳,氣餒的她一絲一毫幹勁都沒有。直到昨天發現汪孚林過來,她從碧竹與人交談中發現幾分端倪,然後想方設法偷聽時,這才終於得到訊息。說是林道乾確實有可能在廣東福建交界那一帶活動。她最初是打算找個機會正面向小北提一提,也許對方會放自己離開,可這念頭還在心裡盤桓,她今天一大早就突然發現那對主僕不在家。
既然有這麼大的空擋,她哪裡還會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