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進來。
張敬修還不知道今日文華殿的那場變故,進去之後,見張居正臉色疲憊,他猶豫了片刻,就上前雙手呈上了一樣東西:“父親,這是汪世卿今天中午讓人送來的。”
張居正只覺心裡咯噔一下,等接過來看了一眼,他一下子眉頭倒豎,一時竟是突然憤怒地把東西摔在了書桌上。許久,他才發現張敬修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裡,不禁有些心煩意亂:“你出去吧,讓我先靜一靜。”
汪孚林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子,他這是唯恐天下不亂麼?可是,如果不這樣趁熱打鐵,他又怎能試探出皇帝更深的心思,將用心叵測之輩都釣出來?(未完待續。)
第九一一章 小皇帝的憤怒
如果說之前的遼東之行,前面是以光懋為主,後面是以安九域為主,程乃軒這個汪孚林舉薦的人也就是在速寧的真假問題上有些存在感,別的時候更像是打醬油的,那麼,萬曆皇帝朱翊鈞駕臨的這次朝議,無疑讓這位素來不怎麼起眼的給事中,一下子顯得神秘而又醒目。
然而,緊跟著,那個比他更加醒目的人就來了。
汪孚林舉薦遼東苑馬寺卿洪濟遠為鄖陽巡撫!
如果僅僅如此,那麼也就罷了,偏偏與此同時,之前還在文華殿朝議上受挫的左都御史陳炌,竟是舉薦分守遼海東寧道張崇政為南贛汀韶巡撫。
緊跟著,文選司郎中臧惟一,以分巡遼海東寧道孫元榮驕縱、貪恣、縱家奴佔民田等罪名,擬降級使用。而文選司員外郎李堯卿,以寧前兵備道李松考滿績優,銓注升一級使用。
這一系列關於遼東官場的或奏本或題本,讓人眼花繚亂,一時間竟不知道是何等情況!
在外間議論紛紛的時候,做足心理準備之後,卻仍舊有些忐忑不安的朱翊鈞,則是踏進了慈寧宮。儘管早就知道不會見到一個慈眉善目的母后,可是,看到慈聖李太后那張沒有表情的臉時,他依舊生出了深深的懼意,以至於眼角餘光瞥見一旁侍立的馮保,他不知不覺就對其生出了幾分怨恨。
馮保在李太后這兒告了什麼狀?難不成乾清宮有人對其告密的那件事,馮保真的捅給李太后了?可是,他明明沒有按照自己的意思大動干戈,因為有汪孚林主動請纓接過了這個難題,不但有程乃軒衝鋒在前,汪孚林在後頭鋪墊,輕輕巧巧就破瞭如同鐵板一塊的遼東局面,而且是有升有降,賞功罰過!他做得哪裡不好,哪裡就需要又來聽母親的教訓?
“母后……”
李太后掃了一眼跪下行禮的朱翊鈞,隔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起來吧,你如今是皇帝,我也管不了你。”
“母后這是哪裡話?”朱翊鈞深知這時候絕對不能說半點觸怒母親的話,因此哪敢起來,只裝成完全不明所以的樣子,滿臉迷惑地說,“兒臣這些天來讀書上朝,並不敢有任何偷懶。”
“你若真的如此兢兢業業,我還用得著管你?”李太后忿然一拍扶手,聲色俱厲地說道,“遼東之事,元輔張先生早有定計,你剛剛親政,怎就在背後一再非議,說出許多不謹慎的話來?你知不知道,之前遼東沒有李成梁的時候,那仗打成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樣子,整個遼東地拋荒了,人跑光了,險些就要留著個空空蕩蕩四面漏風的地方去對抗幾方大敵?”
汪孚林對田義說,有人向馮保告密,洩漏了朱翊鈞對遼東之事的態度,這並不是一般的瞎掰,又或者說純粹的信口開河,而是出自於他對各方相關人士的預判。儘管張宏透露過,如今乾清宮的近侍是小皇帝親自挑的人,但他壓根不覺得,憑藉朱翊鈞現在的心計、手段和實力,能夠讓新挑上來的人每一個全都忠於天子,能夠避免被摻沙子。無論是馮保還是張宏,那都是多厲害的老狐狸,宮裡多少徒子徒孫,會沒辦法安插人?
說句不好聽的,甚至用不著告密,馮保都能把朱翊鈞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所以汪孚林完全不認為朱翊鈞暗中派田義籠絡自己的舉動會保密多久,與其日後因為朱翊鈞的不謹慎被馮保識破,然後告訴張居正,他被張居正視之為叛徒,還不如他自己主動先坦白了。
而缺乏這點認知的朱翊鈞,此時此刻臉上錯愕,心中卻陷入了難以名狀的狂怒之中。
果然,汪孚林果然不是在誆騙自己,真的有人向馮保暗自告密,馮保也果真告訴了李太后!
朱翊鈞迅速整理著自己的心情和表情,隨即用十萬分誠懇的語氣說道:“母后,我只是最初知道的時候,又驚又怒,所以在私底下抱怨了幾句!您是知道的,之前那奏捷辦得那樣風風光光,我還登門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