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樹那樣巍然不動,那樣堅毅。
頂天立地站在雨裡,為她遮風擋雨。
她哭,她的淚水化在雨水裡。
他沒有哭,雨水橫飛著飄進他的眼睛裡,順著他清高自許的鼻樑滴下來,一滴一滴居然好像一滴一滴眼淚。
她哭著,哭得好久,胸口起伏,哭得沒有力氣了。方才抬起頭,看著那個少年,輕聲道,我餓了,哥哥。
他看著她,放下那隻搭在她後腦袋上的手,牽起她的手,往前走去。他衣衫在夜風裡輕揚,在雨中泛著淡淡的清苦味,她跟在他身後,頭髮紛亂跌墮,亦步亦趨著。
接著,在他們身後,
一場預示著秋天就要來了的老雨嘩嘩譁、嘩嘩譁徹底地怒吼起來。
嘩嘩譁、嘩嘩譁
嘩嘩嘩嘩嘩嘩譁……
一瞬間,天地之間,只剩下衣衫深淺的顏色。
你有沒有吃過一碗陽春麵,在一個寒冷的雨夜,在點著燈的屋子裡,燈光柔和,屋裡到處瀰漫著曬乾了的柴火的清冽味,那裡的床褥清香,植物間的氣息,梁灼躺在那裡,不會做夢,不會害怕,吃得飽飽的,不會流淚。
他會守候在她的床邊,握住她的手,低啞著嗓子說,別怕。她會安然的閉上眼睛,她的耳朵裡迴盪著屋外滾滾雨水匝地的聲音,冷風呼嘯。她的眼睛裡還映著屋外那片漆黑的夜,淒涼的夜色,悽清的江水,淒寒的深淺……
可是,她還是慢慢地困了,不再理會那些聲音,心底篤然安定。她的夢裡依然有人唱歌,悽婉的曲子。
032 狼豺女貌
天明,雨水還在下,淅淅瀝瀝,將溪鎮這座江南小鎮暈染成一副飄渺的水墨畫,模糊不清。
梁灼的心底還是溼漉漉的,如同這潮溼的天氣。那個少年叩門走了進來,眉色輕淡,淺淺的蘊著笑意,就如同被門外那瓢潑的大雨洗過一樣清新寧馨,“收拾一下,我們走。”
梁灼一聽,連忙起身揉了揉胡蘿蔔似的眼睛,就開始打點行李,也許是因為吃別人的嘴軟吧,吃了別人家那麼多碗陽春麵,總得聽話吧,而且他現在是要幫自己。
收拾好以後,走出去,那個少年已經等在那了,一把青傘,明媚的笑容。梁灼和少年出門的時候,外面的雨還在下,雨珠子斜打著,灰色的天空,整個溪鎮水濛濛溼漉漉的,宛如一朵水墨畫裡剛摘下的山茶花,淡雅、古樸。
梁灼記起來小時候來過這,那時候還是樑子雄帶她來的,帶她去吃湯圓,吃桂花湯圓。那時候,梁灼總是一下能吃很多碗,總是被樑子雄哂笑,說小心吃成胖丫頭就不好看了,那時候,梁灼總是貪戀湯圓裡的那甜甜黏黏噴噴香的黑芝麻餡,那時候,她言笑晏晏,她笑靨如花,時光甜蜜得就如同此刻化在舌尖上的黑芝麻餡,可是她一下子什麼都沒有了。
“怎麼了,不好吃嗎?”那個少年抬眼望她,深邃的眼眸望進她的眼底,令她一時間不知所措,支支吾吾道,“沒、沒,很好吃,很好吃。”
“好吃就多吃點……”他一笑,輕輕地用手中的筷子敲了敲梁灼盛湯圓的白瓷碗邊沿,露出可愛的小虎牙。
“嗯嗯……”梁灼抿著唇點頭應道,眼裡還閃著微微的溼意,埋頭津津有味的吃起碗裡的湯圓。被人關心的感覺真是好。
就在梁灼吞下第三個湯圓的時候,突然門口走進來兩個人,這兩個人差點叫梁灼將剛剛嚥下去的那三個湯圓通通吐了出來。
梁灼苦著臉拼命朝少年眨眼睛,頭低得低低的,心想這下死定了。那個少年看梁灼這一副樣子,眼裡微微含笑,回過頭去,只見走進來的那兩個人就坐在他們的正對面的一張桌子上。
其中一個就是他才讓梁灼去對付過的相思姑娘,另一個則是個肥頭大耳,腦袋直接長在肩膀上的侏儒,看上去既兇狠又醜陋。他們一進來,店裡的客人紛紛好奇地抬頭去看,一時之間議論紛紛。
“你害怕……”他回過頭來,漫不經心地在梁灼臉上一掃,說,“你在那紫霧之中不是還想一死了之嗎?怎麼這回倒怕了起來……”
梁灼不吭聲,只是撅著嘴一臉悶虧地看著少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埋頭繼續調弄碗裡的湯圓,稀拉過來稀拉過去的也不去吃它,心裡卻煩躁地很。
先前她在那紫霧之中也是有些衝動,現在她的心中卻是繫著青菱的屍體還放在那呢,她可不想看著可愛的青菱身體一點一點的腐化,可是她又不能對付得了相思,也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少年到底能不能幫到青菱。
“這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