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才聽他說道:“你……你有了孩子……什麼時候的事?”鄭紅玉泣道:“總有兩個月了。”那人低嘆了一聲,說道:“你既有了我的孩子,我自然不會撒手不管。你回去安心在家等著,過上兩日我必到你家去提親。”鄭紅玉破涕為笑,望著那人說道:“你可不許哄我!”那人自頭上摘下一隻並蒂蓮瓣金簪子,插在她頭上,柔聲道:“這是我家常貼身戴的,與你算做個見證,我定然不會哄你的。”鄭紅玉將那簪子除下,藏於袖中,便將身子倚在他懷裡,兩人低低呢喃了些話語。因那話音甚低,傅月明與林常安皆不曾聽到。
此事大出二人意料,二人瞠目結舌,唏噓不已,又恐弄出動靜了,驚了那兩人,並不敢動身。良久,只聽那男子又道:“你過來已很有些時候了,怕她們過來找你,還是到前頭去罷。”鄭紅玉低低應了一聲,頗不情願的直起身子,依依不捨的去了。
那男子在原處立了一陣,待鄭紅玉走沒了影兒,方才撣了撣衣裳,拐上了另一條岔路。
待這二人走遠,林常安同傅月明才走了出來。林常安不住說道:“當真瞧不出來,白軒竟是這樣的人品,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傅月明問道:“他叫這個名字?”林常安頷首道:“不錯,他叫沐白軒,是我自黃山腳下請來的畫師,很會畫兩筆沒骨荷花,在坊裡專門描摹各樣花樣。因他人物品格甚好,平日的作風我瞧著也算端正,便放心將他擱在坊裡,沒做多想。誰料到他竟和外頭的女子勾搭上了,還因姦成孕,弄出這樣的事來,真真是敗壞我林家的門風!”
傅月明微笑道:“賊人奸猾,林公子被其矇蔽,也算平常,倒不必如此。只是出了這樣的事情,林公子倒要怎生是好?沐白軒雖只是一介畫師,究竟也是林公子僱來的。那姑娘不是別人,正是今日令妹座上賓,鄭三娘子的嫡親女兒。這鄭三娘子是鄭團練的夫人,雖則鄭家比不得林家權勢,然而此事非同一般,我聽聞鄭團練是個暴躁的脾性,人如烈火一般,素有‘白麵張飛’的稱號,恐不會善罷甘休,忍氣吞聲。聲揚起來,雖是不與林家有什麼相干,也要傷了公子府上的顏面。那畫師又是公子請來的,令尊令堂恐有訓斥。”
此一言倒戳中林常安心事,他開這繡坊,父母頗有微詞,還是祖母一力扶持,方才開辦起來。若弄出這樣的事來,只怕這繡坊立時就要被勒令關門了。
他想了片刻,說道:“傅姑娘說的是,然而適才我聽沐白軒說起,他近日便會往鄭家提親。鄭姑娘已然珠胎暗結,鄭家也只得認下這門親事。既有著落,自然也尋不到我家門上。”傅月明聽說,淺淺一笑,望著他說道:“林公子當真以為這沐白軒會去鄭家提親麼?”
☆、第七十六章 林姑娘
林常安微微一怔,當即問道,“傅姑娘何出此言,適才沐白軒說的清楚明白,近日就會去鄭家提親,難道傅姑娘以為,此事還有變數,”傅月明含笑說道,“我也說不好,只是我覺得,若是他誠心求親,就該定個準日子,而不是這樣模糊其詞。再者,一個誠摯君子,又怎麼會行出這等桑中密約,汙人名節之事?”林常安聞聽,不禁狐疑起來,半日才說道:“那以姑娘看來,這沐白軒打什麼主意?”傅月明說道:“恐怕他向那鄭姑娘所言,不過是為脫身尋的推托之詞,不可盡信。”林常安聞聲不語,傅月明見狀,自也不再多言。此是他林家的內務,外人不便多說。
半晌,林常安微微頷首,向她說道:“多謝傅姑娘提點,今日之事還望姑娘……”他話未說完,傅月明當即笑道:“我自然知道,不消林公子多費唇舌。”林常安微微一笑,說道:“這樣,咱們走罷。這鄭姑娘既能走到此處,想必她們就在前頭不遠之處。”
三人再度上路,因無意撞見這樣一樁秘事,都無心言語。
匆匆走了片時,三人忽而行至一處小院之前,傅月明見這院四四方方,青牆灰瓦,倒是小巧別緻。門上立著兩個身著青衣的丫鬟,一見林常安便滿面堆笑道:“公子來了,姑娘同諸位太太在裡頭呢。”林常安笑道:“你們倒是好快的腳程,一會兒的功夫走到這兒來了。”那丫頭笑道:“姑娘伴著諸位太太、姑娘看了花,又逛了幾處地方,走的乏了,在裡頭歇腳。”林常安點了點頭,向傅月明道:“舍妹既在裡頭,我便送姑娘進去。”傅月明卻駐足不前,向他微笑道:“裡頭既然人多,公子送我進去,似乎頗有不便。還是請公子另尋個人,以代此勞罷?”
林常安眉頭微微一皺隨即舒展,笑道:“姑娘所慮極是,倒是我考慮不周。”言畢,便向那丫鬟說道:“去將紅魚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