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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也不言語,端了茶碗起來,見碗中碧浪翻滾,清香撲鼻,便輕輕吹了吹,抿了一口,方才又問道:“我病的時候,日常所吃的飲食,是誰經手的?”桃紅笑道:“姑娘怎麼忽然想起問這個來?”於是就說道:“那時候姑娘病著,屋裡人手不夠,夫人就叫了上房裡的冬梅、夏荷過來。我們四個輪流當班,守著姑娘。姑娘每日昏睡不醒,吃不進別的,只能灌些米湯進去。米湯是在大廚房裡燒好端來的,誰當班便誰喂與姑娘吃。”

傅月明點了點頭,又低頭想道:桃紅自然是不會的,那三個卻都有些疑影了。冬梅與夏荷都是打小就在宅子裡聽用的,母親看她們乾淨伶俐,才叫到了上房聽用。就上一世來看,她們倒也還算得上安分。就是父母過世之後,雖並沒能幫自己什麼,倒也未行出那落井下石的勾當來。如此推測,就還是綠柳了。

她默默低頭思忖,桃紅見她久不出聲,便說道:“姑娘近來是怎麼了?常常悶悶的不言語,雖然姑娘歷來話少些,可怎麼好像最近心事是越發重了的樣子?姑娘若有什麼煩心事,可說與桃紅聽?”傅月明抬頭,見桃紅一雙眼睛正亮亮的盯著自己,便衝她一笑,說道:“並沒什麼,我只是想著天氣熱了,該把夏天時候的衣裳拿出來了。後個兒府裡請客,要穿什麼,可要細細想想呢。”

桃紅笑道:“姑娘真是變了,以往姑娘在這些穿著打扮上頭,是從不在意的。”傅月明臉上微紅,只輕輕一笑,並沒多言語什麼,起身說道:“這潮地裡坐著涼,咱們回去罷。”說畢,桃紅收拾了茶碗,就同她一道回住處去了。

上房裡,傅沐槐同陳杏娘還商議著後日酒宴的事兒。傅沐槐手裡捧著青花瓷茶碗,坐在炕上向陳杏娘笑道:“月明的主意倒是不錯,可見已是大了,心裡有主意了。”陳杏娘自炕幾的果盤裡拈了一粒醉梅放入口中,微笑道:“也該這樣了,再不懂事下去,可倒怎麼好?就是今兒口舌鋒利了些,把個田姨娘兜頭蓋臉的說了恁一頓。那話我聽著都覺得毒了些,才叫她先回去了。姑娘家家的,還是含蓄些的好。”

傅沐槐不以為意道:“這有什麼,我在外頭應酬酒局,那叫來陪坐的女先生,嘴巴可比這厲害的多。論起來,比月明也不過大了幾歲。”陳杏娘瞅了他一眼,甚是嗔怪道:“那是些什麼人?怎能夠跟咱們家的姑娘相提並論?!你這話也真是荒唐!”傅沐槐自知失言,嘻嘻笑著與陳杏娘賠了不是。

陳杏娘一把推開了他,說道:“先別隻顧著發訕'1',那日到底要怎樣,你放個準話,好拿帖子去請人的。”傅沐槐道:“就依著月明說的,將咱們幾房親戚、生意場的朋友、幾間鋪子的掌櫃遍請一請。女眷就在內院裡擺酒,男客我自在外頭堂上款待。灶上人手不夠,就到城中得月樓請上三五個廚子來幫一天工也就是了。”說著,略想了想,道:“客人也忒多了,那日還要請傅二哥來替我做個副東,招呼招呼。”

陳杏娘聽他說起傅賴光,將眉頭一皺,哼了一聲道:“什麼二哥二弟,不過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你也當個兄弟抬舉。這些年,他在咱們家鋪子裡,幹過些什麼好事來?一日沒事也要往咱們家跑三趟,還動不動就把他那哥兒也帶在身邊,不知安的什麼心!”傅沐槐是個敦厚之人,親戚情分上是最好的,便說道:“不過是來望咱們罷了,還能有什麼?”陳杏娘冷笑道:“望?不說來抹嘴吃罷了!”

原來,這傅賴光膝下育有二子,見傅沐槐房中只養了兩個女兒,再未有出。本人又不打算再納妾的,便動了些旁的心思。時常引領著他家第二個兒子來與傅沐槐請安,心裡著實有些妄想。故而陳杏娘十分厭他,每見他來,倘或老爺不在,竟連茶也不端一杯出來。那傅賴光乖覺,見陳杏娘如此行事,便只在傅沐槐身邊走動。

傅沐槐見陳杏娘不快,也不再提此事,只與她議定了那日所請客人,分頭寫了帖子,使小廝出門去請。又打發人到得月樓裡去僱人。

過了晌午,那出去送帖的小廝回來,到上房回通道:“團練使鄭老爺、提刑宋老爺、顧大夫、林老爹並諸鋪子裡的掌櫃老爹都說那日準到,就是各人的娘子,也一併來的。嫂夫人那裡,帖兒也送去了。嫂夫人說,表小姐有些咳疾,也不好了幾日。連日沒出門,正想過來走走,那日必定通家過來的。”這夫婦二人聽了,便打發他下去了。

傅沐槐又望著陳杏娘道:“我倒了忘了,那日唱的也要叫上了兩個。終不成叫大夥坐著吃啞酒?”陳杏娘見他問自己,有些沒好氣道:“你要叫就叫,我攔著不許叫了?不過,有句話我可要說在頭裡。在前頭你讓誰招呼她們,我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