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的小孩子來說,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也足以讓他養成一些不太好的習慣,幸好這些壞毛病還沒給他人帶來災難……”
亨望著黎叔,回想起十年前的往事,不由得微微笑了笑:那時的黎輝,確實很可愛啊,可愛到自己完全拒絕不了。只是,別說和他做朋友,就是站在一起,讓他衝自己笑一笑,亨都覺得是罪過般的奢侈。
可是,自己卻還是忍不住去想:輝小時候可能像媽媽,但是長大了後,真的和爸爸有幾分相似了。不知老了以後,會不會就是現在黎叔的模樣。
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在死死盯著老者的臉,可黎叔一眼就瞧出了他的心思。
“在想阿輝嗎?他和我的臉型其實並不像,還是像他媽媽多點。”
“啊,失禮了……”亨忙尷尬地將目光移開,換來老人一陣逗趣般的笑聲。
“沒什麼沒什麼,我老了,很多年沒被這麼熱切的目光注視過了。”黎叔詼諧地笑過後,神情漸漸變得嚴肅起來,“阿輝十年前出事,我們從海中救上他時,他的確已近死亡,甚至可以說,他已經死了……”老人的語氣又開始悲傷,“他是明日香唯一留給我的紀念,是我的疏忽沒能保護好他,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想讓他死……只是,用盡了一切辦法,先進的醫療技術還是古老的救人方法,是將他的生命喚回,可似乎……召回的是個完全不一樣的阿輝。醒過來的好長一段時間,阿輝都處在一種瘋狂狀態,簡直就是瘋子,每天只會亂叫亂跑,脾氣暴躁誰都不認,像是某種野獸……”
亨開始慢慢睜大眼睛。
“再往後,他雖然不跑不叫了卻也不和人說話,每天只會呆在房間的一角,看見有人來就像受驚的小鳥兒……他不說話以至於後來產生了語言障礙,差點兒變成啞巴,而且他好像非常害怕看到自己,所以,他的房間裡別說鏡子,連能照出人影的擺設都全部拿走。不僅如此,他還患上了嚴重的失眠症,只有在這樣四周搭上簾子的大床上他才能入睡,否則,只會整夜整夜地驚叫……”
這樣恐怖的事,亨從沒聽黎輝提過。他不敢去看老人無奈的表情,只是扭過頭,緊盯著另一邊,用力咬住了嘴唇。
“可能,說出來你並不相信……”老人一聲長嘆,“但事實如此。那時候我很忙,沒有時間照顧他,陪在他身邊,我所能做的,只是給他他想要的一切。物質上的豐富並不能滿足他精神上的需要,為了不讓他發瘋,我滿足了所有的要求,哪怕我並不願意……”
亨突然轉回頭看向黎叔:“輝的要求?”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亨的心登時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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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的他聰明伶俐,但是,他媽媽和我都沒打算讓他繼承我的事業,而他也不喜歡沾上和我的工作有關的任何事,包括讓他隨便學些防身術他都厭惡得要死。可是,後來他雖然恢復了正常性情卻大變,只是一味地追求力量……以他的資質,實在是件很容易的事,更何況他的毅力已經超越了常人,也許那不能被稱作‘毅力’,而是一種‘執著’,非常可怕的‘執念’……”
亨聽得心情愈發地沉重:
——輝,到底是為什麼,你要這樣選擇?
——你難道不清楚,這種選擇會完全毀掉你嗎?
“時至今日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作為父親,我能彌補的也只是讓他任意而為……迄今為止他還沒做出過太過分的事,直到他找到你。”黎叔輕嘆,“把你接回來後,在生日那天,他突然又離奇地恢復成了兒時的性格,那時我還覺得,也許你對他來說,就是一把記憶的鑰匙,所以,我一直沒過插手過問過,甚至躲得遠遠的不讓他心煩,沒想到……為什麼你們兩個好端端的要弄成這樣,兩敗俱傷……我不是個合格的父親,但是阿輝畢竟是我的兒子,作為他的父親,我想,我有理由知道你的想法……”黎叔的眼中霎時射出逼人的光芒,讓這個花甲老人周身都環繞上一圈常人無法直視的光環,宛如神祗。
亨倒吸了一口冷氣,心中顧忌的話即將脫口而出,但已近唇邊,卻還是硬生生止住了。
“我……配不上他……和他在一起,只會讓雙方痛苦……”
黎叔忽又釋然而笑:“年輕人的理由,總是如此膚淺……我和明日香若是像你這樣,恐怕就不會有阿輝了……”
突如其來爽朗的笑聲讓亨覺得身邊的不像是個老人,倒像是個意氣風發地壯年人。
——輝……我又何嘗想看到你沮喪、難過、傷心……天知道,如果你每天能這樣開懷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