瞼殷盼,孩子似地。
他不作聲,在朱昭漓眼底,讀到了全然的信任與依賴。
夕陽燦目,襯著落日餘暉下的她美豔得不可方物。
他再度同乍見她時一樣失了魂,險險忘卻了呼吸!
可最終,他還是記起了自己的任務。
換言之,他是無論如何都要背棄她的信任的。
數日後,華延壽帶著朱昭漓抵達了鬼墓山,在她飲下迷藥後,將陷入昏迷的她抱到了靈樞屋。
意識不清的她在軟倒至他懷中時聽見了幽幽然,屬於他的嗓音——
“如果你不是朱昭漓,這故事,勢必改寫!”
靈樞屋的下層穴室裡,貯藏著天下冰凍至寶寒玉冰魄石。
那些冰魄玉石永遠不會溶解,需常年保持著比尋常冰霜風雪還要更低的溫度,在這樣的溫度下,任何生命跡象都會暫停了運作,起了凝固。
冰魄玉石中心,華延壽已鑿了個足以容下朱昭漓身長的洞窟,他輕輕將她放人,再在她身上鋪滿了零散的冰魄玉石,玉石遇人體熱度緩緩凝結,片刻後,在她身上身下連成一氣,自成一座透明棺槨。
這隻玉石制的棺槨裡,一位當世最美麗的少女就此長眠在冰封的歲月裡。
在她躺入玉石剎那,華延壽突覺心口狠狠抽疼,那時,他才猛然驚覺初時對她懷有的愧意與憐惜早變了質,成了鍾愛。
可悲的是,這份情愛尚不及開始卻已註定了落幕。
他必須謹守住他所許下的承諾。
守著她,不能讓她清醒。
冰魄玉石有形地囚禁了她。
卻同樣地,也囚進了他的愛情!
第二章
九年後
原來,死亡也不過就這麼回事罷了!
少年冷冷地笑著,感受著身體一寸寸起了僵硬,靜觀著死神一絲絲地奪去了他的神智,原先總無名泛著痛楚的臟腑反倒因此而輕鬆自在了。
還有那原先因著眼見親人一個接一個死去的悲傷也因之遠揚了。
不過就是死嘛!
不過就是四肢百骸不會再有感覺嘛,真的沒什麼的。
雖然他年僅十歲,可這會兒,他已恍若得道高僧,看破了塵世!
兩個月前,少年原有個幸福家園的,周遭全是快樂生活著的親人,但這樣的世界卻在那條蠻橫大川毫不留情改道決堤後瞬間天地變色。
那場大水卷滅了少年家園附近數十里田地,少年的親人一部分死於洪禍,一部分則死於洪災後帶來的可怕瘟疫。
沒經歷過瘟疫的人絕不會知道這玩意兒有多駭人!
前些天還與你言笑晏晏,約定要共戰天命,在災後要攜手重建家園的人,躲過水患卻躲不過瘟疫這惡魔的侵擾,這會兒一個個全噤了口爛著身軀疊成累累,腐在不遠處的小丘下。
因瘟疫而死的屍體需用火燒方可抑制疫病蔓延,可這會兒,死人多過活人,屍體多到連燒都來不及,那座小丘,成天漫飛著蒼蠅和鑽動的耗子。
前兩天聽人說,官府對他們這區難民的救助早已停了手,畫開成一處隔離的禁區,不許人進,不許人出,就等著他們一個個死絕了,再來放場大火燒個乾淨。
少年原是健康的,這些天幫著扛屍體、堆屍體,直至他知道自己終於也被那惡魔攫住了心口,接下來,就是躺著、看著身邊一個個活人變成死人。
他的世界,突然整個安靜了下來!
再也,似乎再也沒有聲音了。
原來,死亡也不過就這麼回事罷了!
少年無力癱在地上,靜靜等待著死神降臨。
一片黑影移來擋住他頭上僅有的日光,他試圖凝聚早已渙散的視線。
是死神嗎?
映入他眼簾的是個高大男人,他蹲身探了探少年脈搏,再翻了翻少年眼瞼。
沒想到,少年微有欣慰,死神竟然生得如此英俊呢!
而且,還有股濃濃藥香,讓人聞了十分舒坦的香氣。
感覺死神傾身將自己抱起,少年闔上眼,真心地歡迎著死亡降臨。
可若真是死了,為何他還能感覺得到自個兒身子隨著死神前進時產生的晃盪?還有,為什麼他能聽到聲音……
“華爺!上頭請您過來,只是想讓您給禁區外的百姓開防治藥方的……”
急促的聲音伴著死神和少年追緊著。
“上頭有規定,誰都不許自禁區中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