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槐。你這小子,如今要見你一面還真不易!”
花小麥和孟鬱槐兩個同時應聲回頭,就見柳太公正顛顛兒地往這邊趕過來。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這位老人家,想請他幫忙的時候難如登天。佔便宜,他卻永遠是頭一個!
花小麥在心裡狠狠地罵了一句,不想和他說話,便繞到孟鬱槐身後躲了,只將眼睛瞪得老大,耳朵伸得老長。
那柳太公瞧著神色不大好看,人還沒到跟前兒。大嗓門就響了起來,不悅道:“我說你家這番椒,到底兒是打算賣多少錢?我記得你自小就是個寬厚的孩子,怎地如今變得這樣不肯讓人?”
一頭說。一頭拿眼睛往孟鬱槐身後的花小麥瞟。
又來了……指桑罵槐這一套,果然是永遠屢試不爽啊,這村裡的大爺大媽們,人人都能嫻熟運用,也真算是一項好本事!
孟鬱槐溫和地笑了笑:“這番椒種子的價格。我一早便說給村裡人知道,是五十文一斤,並不曾多賺大夥兒的錢,也沒打算逼著任何人買,太公您這話是何意。我實聽不明白。”
“喙,還說沒多賺大夥兒的錢?”潘太公掀掀眼皮,將一張臉皺得核桃也似,“不管是哪家賣種的鋪子,都是將裡頭的籽兒剝出來單獨賣,你們倒好,連著外頭的果子一塊兒稱斤兩,心真黑呀!這錢你們掙了,夜裡睡覺時就不覺得心慌?”
他這番話太難聽,且聲量又極高,瞬間吸引了許多目光,還有不少人快步往這邊跑過來,在周圍迅速圍出一個圈子——當然,是不是他刻意叫來的“幫手”,那便不得而知了。
孟老孃原本在遠處,偶然一回頭,見這邊聚了許多人,凌厲地一眯眼,登時風風火火地殺將過來。花小麥瞧見了她,心中頓時定了不少,扯了扯孟鬱槐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做聲,自己則望向那柳太公,挑了挑眉道:“太公,您這些話怎麼說出來的,麻煩您照原路吞回去。那黑心兩個字,我們可擔不起!”
一邊說,一邊望向周圍的眾人,揚聲道:“趁著眼下人多,我索性一次過把事情說清楚。人人都知道我家不是專門賣種子的,也不靠這個討生活,之所以連那番椒果子一塊兒稱斤兩,是想到或許有些村裡人會想用這番椒做菜試試,索性讓大家拿回去,憑著自己的心意拾掇。若諸位都只想買裡面的籽兒,也不是不行,我再費些工夫,曬乾了把裡頭的種籽取出來就行。但我話可說在前頭,如此一來,價格就又是兩樣了,而且也不論斤賣,論兩。”
柳太公氣得哆嗦,舉起柺杖來指著花小麥,向眾人道:“你們聽聽,你們聽聽,這還叫憑良心做買賣?都是一個村兒的呀,就斤斤計較到這地步了!頭次我話已同你說了個盡,你怎地就聽不進去?光琢磨著自己掙錢,就不替村裡人想想……”
“那太公您百般盤算著要討便宜的時候,又可曾替我家想想?”花小麥冷笑一聲。
至於孟鬱槐,則伸手輕輕將柳太公的柺杖撥拉開,沉聲道:“太公,說話就說話,莫要指指點點,不好看。”
他這一開口,即是給了柳太公機會,當即便調轉槍頭,痛心疾首道:“鬱槐,你在咱村兒向來是人人都豎大拇指的,這事兒可得好好思量啊,若真依著你媳婦這樣做生意,往後那‘奸商’的帽子扣在你腦袋上,想摘下來就難了!”
四周人聽了這話,便頓時起了喧譁,有的頷首稱是,有的皺眉搖頭,一時之間熱鬧無比。
……居然拿輿論壓人,這老頭,你才是貨真價實的黑心呢!
花小麥肺也要氣炸,哪裡還想著給他留面子,登時便要跳出來與他分辯。腳下才一動,旁邊已有另一個影子迅疾地閃了出來,一徑撲到柳太公面前,指著他的臉咆哮:“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我聽聽?”
自然是孟老孃無疑。
柳太公給嚇了一跳,朝後退了退,直到覺得自己安全了,方道:“你們這樣做生意,不是奸商是什麼?見了誰我也這麼說!”
“好啊!”孟老孃瞪他一眼,四下裡看了看,發現旁邊桌上現成擺著筆墨紙硯。是用來記錄各家購買的番椒斤數的,便陰惻惻地笑了一聲,衝過去扯了一張紙。直遞到柳太公面前。
“大家夥兒都瞧著呢,我現下就與你賭一賭。你身為咱火刀村的里正。寫字肯定是難不倒你的,你不是說我家是奸商嗎?你現在就把這兩個字給我寫下來,然後隨便你去哪個城哪個縣打聽,只要你發現有一家賣的番椒比我家更便宜,我便將這張紙頂在頭上,繞著村裡走三圈;但倘若你找不到這樣的店家,那也容易。你只需將這張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