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老氣,問,“她睡了?旱”
花影點點頭,“夜君一走宮主就睡了,還說夢話來著。”
她邊說著,埋下腦袋繼續去搗鼓假山腳下的螞蟻大軍。
看她這無憂無慮的模樣,徹夜無眠的楚蕭離竟然心生羨慕,再一聽慕容紫在自己走後沒多久就睡了,得!他白糾結一場。
“她說了什麼夢話?”他問。
花影專注著手裡的活兒,螞蟻們往東跑,她就堵東邊,往西,她就堵西面,不捏死它們,卻又總是要將其圈在自己手所能及的地盤上,一隻都不放過,橫豎就不給個痛快。
“哦,她說得很快,我只聽清楚一些些。”
楚蕭離看著都替那些螞蟻急死,好歹這是他東華殿的螞蟻!
遂,人是不耐道,“講那一些些來聽。”
花影誠實,她打不過夜君,自然對他有問必答。
“好像在叫罵哪個笨蛋,活該心不安……什麼的。”
“……”
楚蕭離一時無言,尷尬的清咳了聲,抬頭看月亮疏解侷促。
忽聽花影自言自語,“這些螞蟻真執著啊,我都用水把它們的老巢淹了,它們還要往裡面鑽,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楚蕭離對她的借喻手法頗為側目,這句話好像不是這麼用的吧。
她道,“夜君,你說這世間會不會也有那麼笨的人?明知道某個地方有危險,卻還要留在那裡等死。”
“人與螞蟻怎麼會……一樣?”
不知為何,他話回答得明顯沒有底氣。
花影煞有其事道,“也是,人曉得變通,這螞蟻太愚鈍頑固。”
還沒等楚蕭離應聲,她再繼續道,“不過有的人天生固執,不撞南牆不死心,其實和螞蟻也沒兩樣,宮主說得對,世間最複雜莫過於人。”
“……”
楚蕭離被她三言兩語說得無話可接,這丫頭全然自娛自樂,根本不用哪個接嘴的。
算了……
楚蕭離默默望住夜空,說不盡的惆悵。
默然中,誰的肚子咕嚕的叫了很大一聲,使得難得有了深度的氣氛變得輕鬆滑稽起來。
花影不好意思的摸了摸乾癟的肚皮,而後用樹枝挑起幾隻螞蟻遞向楚蕭離,可憐巴巴的問,“夜君,能不能讓御膳房給我做個螞蟻上樹?”
“……”
萬歲爺徹底絕倒!
……
身為一國之君,皇宮之主,楚蕭離自會對好姑娘花影盡全地主之誼,當真吩咐御膳房做了幾樣小菜送來,其中就有螞蟻上樹。
之後他讓花影在外面等食,自己入寢殿看小辣椒。
床榻上的人睡相安穩靜好,雖是平躺的姿態,軟軟的身軀卻有著幾分嫵媚的弧度,兩隻手也做舉手投降的有趣姿勢,置於頭顱兩邊。
散開的長髮稍有凌亂,幾縷橫過微紅的面頰,小嘴微張,吐息均勻。
楚蕭離坐在旁邊若有所思的望了一會兒,剛伸手去替她將碎髮從面上撥開,人就自然而然的睜開了眼睛。
他似有一怔。
“你回了?”她還困著,惺忪睡眼模糊的望了他一眼,問得很自然。
楚蕭離衝她笑笑,“回了。”
慕容紫眼底清明瞭些,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又是看了半響,才問,“還早吧?”
他道,“未到卯時,你且好好睡。”
想了想,她帶著濃濃的睏意往床裡面挪了進去,他順意脫了靴子,剛躺下,兩隻小手伸過來,把他環顧得異常嚴實。
兩個人陷入長久的不語。
同是聰明人,有些話不能多說,多說反而會不小心在將來的某一天成為對彼此的傷害,心知就好。
慕容紫沒了睡意,原先想好要繼續收拾楚蕭離的招數使不出來了,反而惦記著早些時候。
“你會不會不惱我使小性子?”
楚蕭離從自個兒的思緒裡回神來,抽空睨了她一眼,笑,“做都做了,這時候才來反悔,不嫌晚了點兒?”
她縮在他懷中心虛嘴硬,“還不是你慣的。”
“那可不是。”他丁點兒不反駁,坦坦然就認了,“你稀罕我才對我使性子,我高興還來不及,不過這種事情往後還是少做妙,四娘你知道我是當皇帝的人,這點面子總要給我對不對?”
慕容紫聞言不語,重重思緒湧上心頭,盤旋在臉上。
她的不安,她心裡的那些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