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四散的心神,抬眼盯著看似在喚他的教坊使。
是在叫他嗎?
“還不趕緊跟上?”又是一聲不懂憐香惜玉的暴喝。
很好,他確定對方真的是在叫他了,但是叫他幹嘛?
他是挺想問的,可問題是他現下扮的是啞巴,想開口卻又開不得口,不想跟著他走卻好像又不行……
水無痕站起身,有點猶豫不決地看著快步離開的教坊使,突地感覺到背後數道如劍的熾熱視線,不禁無辜地回頭望向那一個個嬌美如花的優伶,只見她們皆成了嚇人的母夜叉,莫不露出一副欲將他生吞活啃的噬樣。
不會吧……那麼惹人憐愛的女孩子怎會露出這般神情?
厭惡他也犯不著搞得這般露骨吧!他有這麼惹人討厭嗎?
嗚,不要因為他扮女裝就討厭他嘛,以往在無憂閣時,他向來是閣裡的姐妹們爭風吃醋的主因,尚不曾遭受過這般惡毒的視線。嗚,好傷他的心,他還以為可以在這兒覓得美嬌娥的,想不到……他的扮相竟是恁地惹人厭。
罷了、罷了,兔子不吃窩邊草亦不代表他永遠討不到妻子。
“還在磨蹭什麼?你以為你耽誤得了時候嗎?”走在前頭的教坊使久等不到他,不禁回頭怒喝。
水無痕扁了扁嘴,很無奈地跟在他的身後走,又聽著他不斷地叨唸著。
“你要知道,你甫入宮就可以得到這麼好的機會,是皇上的恩惠,你要知恩,待會兒上殿去,可得要盡力表現,知否?”
上殿?表現?
他才進宮耶,要他表現什麼?
“今兒個皇上要為左衛將軍洗塵,特地在武德殿中擺宴,你可知道左衛將軍是何人?”教坊使走起路來搖頭晃腦的,還不忘側眼睇了他一眼,見他搖了搖頭,又接著道:“是郡陵王。”
水無痕輕挑起眉,不著痕跡地在心底盤算著:他的運氣可真不是普通的好,才進宮便讓他聽見了這個好訊息。
呵呵,這下子他就不用再費心力去查他的底細了。
“待會兒上殿,儘管把你最拿手的都使出來,倘若可以讓皇上或是郡陵王看上的話,往後的日子可就不愁吃穿了。”他說得很暖昧。
水無痕勾出一抹笑,卻不知在心底乾嘔了幾次。
他貪那些榮華富貴做啥?要他當孌童……他寧可死!
“瞧,到了,這兒就是武德殿,待會兒喚上你的名時,你就大方些地走進殿裡,儘管舞動你的腰肢。”教坊使邊說著,邊把他帶到武德殿前,和一干預備上殿的優伶擺在一塊,卻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回頭問他:“你叫什麼名?”
要他怎麼說?他不能開口呀!
“啐,我在問你話啊,你怎麼不回答?”
倘若用唇型表示,不知道可不可以?
“你這賤伶是在折騰我不成?”教坊使等了半晌,瞧他仍是不吭一聲,陰沉著一張老臉,此時一旁的教坊使也走上前詢問。
“怎麼著?要上殿了,事情都忙成一團了,你還有空擺威風?”
“誰在擺威風?是這賤伶好不容易進宮,一有上殿的機會卻在同我拿喬,我問她的名字半天,她卻連個屁也沒應我一聲。”看來他是真的惱了。
“這右教坊是管舞來著,她是個舞娘不是曲倌……”其中一個教坊使睞著水無痕,不禁嘖嘖稱奇。“在宮裡待了這麼久,我可還沒見過這麼俊的舞娘,更沒見過身段這般修長的,她到底是打哪兒來的?西域嗎?”
“天曉得,說不準是從石頭中蹦出來的。”
讓我瞧瞧。”另一位走到水無痕跟前打量著。“她……該不會是個啞子吧?”
水無痕聞言,隨即十分配合地點了點頭,數位教坊使霎時傻眼。
“你、你、你這是上哪兒找來的人?居然是個啞子。”
“我怎麼知道啞子也會被推派入宮?”帶領他的教坊使氣急敗壞地吼著,怒瞪著水無痕問道:“說,你是哪家酒肆推派的,我非抄了那間酒肆不可!”
“現下談這些不嫌太遲了?殿上都在奏樂了。”
“可總不能送個啞子上殿吧?”
“那現下要如何?順序都決定好了,要回頭再找一個也來不及了。”
“倘若讓她上殿,咱們可是要殺頭的,可若不讓她上殿,找不到人遞補,壞了皇上的興致,咱們一樣要殺頭……”那人在原地走了半晌突道:“不管了,橫豎咱們原本的用意便是挑個最俊最新鮮的打前鋒,不過是到殿上晃晃罷了,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