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錦應了一聲,乖乖地往回走,走到一半又回過頭,見徐牧之還立在角門那兒,便折了回去,仰首望著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半天憋出一句:“祝世兄上元節安康。”
徐牧之的眼中柔光滿溢。他道:“妹妹也是。”
宋如錦便揣著兩隻泥兔子走了。
回去之後,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睏意全無。夜深露重,她披了衣裳起來,去院子裡折了幾株細軟的臘梅枝,編了一對小花環,戴在兩隻泥兔子的頭上。嫩黃的臘梅壓著兔耳朵,泥塑的小兔子便陡然生動活潑起來。
做完這一切,宋如錦終於安心上床睡覺。
第二天一早,周嬤嬤過來喚她:“二姑娘快醒醒,該起了。”
時辰尚早。宋如錦昨天又睡得晚,此刻自然醒不過來。她睡得昏沉,迷迷糊糊地聽見聲兒,還有些惱,背過身繼續睡了。
周嬤嬤只好輕輕推了她兩下。
宋如錦的意識漸漸回籠,終於想起今天是十六,是要去宗學的。她整個人都埋在被子裡,嘟囔著哼了幾聲:“我不要去上宗學……”
哪知周嬤嬤道:“二姑娘今兒不用去宗學了,夫人帶您回外祖家。”
聽見不用去宗學,宋如錦便露出半個腦袋,惺忪的杏眼轉了轉,撒嬌道:“讓我再睡會兒嘛……娘回她的孃家,帶我去幹什麼?”
——夫人同孃家來往得少,若帶女兒一起回去,尚可以說是走親戚,若自己一個人回去,旁人豈不是要說她在夫家受了氣,氣不過才回了孃家?
當然這些話周嬤嬤沒有說出來,只繼續溫聲勸道:“姑娘先起來吧,夫人已經備好了早膳,有蓮藕肉末粥,酸溜白菜,黃豆醬肉……”
周嬤嬤還沒說完,宋如錦就翻身坐了起來,趿拉著繡鞋下床。
系統“呵”了一聲:“就知道你聽了吃的才會起床。”
宋如錦穿戴完畢去了正院。早膳還是熱的,她埋首細嚼慢嚥,一旁的劉氏細細地叮囑著周嬤嬤:“我也就回去住三五天,這段時日,衍哥兒就勞你照看了。”
周嬤嬤道:“夫人說的哪裡話?原就是我分內的事。”
“家中若出了什麼事……”劉氏意有所指,“就趕緊遣人來告訴我,義安侯府離這兒也不遠,我趕回來也來得及。”
周嬤嬤鄭重點了下頭。
不多時,宋如錦便吃完了早膳。母女倆一塊兒上了馬車。馬蹄“噠噠”響了一路,約莫過了三刻鐘,兩人便到了義安侯府的大門前。
劉氏一早就遣人往這兒遞了信,所以此時此刻已有幾個僕婦在門口候著。一見到劉氏和宋如錦,便笑著迎上來,道:“可算把咱們姑太太和表姑娘等來了。”
那些僕婦穿戴都不差,比尋常官宦人家的娘子穿得都要好,顯然在府中是得臉的。劉氏便也客客氣氣地待她們,道:“有勞幾位帶路。”
義安侯府祖上出身鄉野,既不是戰功累累的武將,亦不是開濟輔國的文臣,僅僅憑藉一口棺材換來了爵位,因而沒有多少世家底蘊,其他勳貴府上的裝飾都是不顯山露水的清雅貴氣,義安侯府則是坦坦蕩蕩的富麗堂皇,一眼看得出的奢貴。
幸而義安侯府的後輩們都勤學上進,大多都在朝中任著一官半職,如今新帝掌權,一大家子都乘著皇后的東風扶搖直上,現任義安侯已然累官至平章政事。
便沒有人再嘲笑他們家暴發戶般奢麗的裝飾風格了。
宋如錦小時候也來義安侯府玩過,只不過時日隔得久了,已記不太清,現在順著大門一路走過堂屋庭院,倒也覺得處處新奇。
張氏在二門那兒等著母女倆,一見到她們,就笑著挽起了劉氏的手,道:“一早聽說你們要來,連忙讓人收拾了一處乾淨院子,你們去瞧瞧喜不喜歡。”
劉氏道:“不過是來小住幾日,哪需要這樣興師動眾?”
張氏便放開了劉氏的手,佯怒道:“費心思招待你,你還不領情。”轉而攬住宋如錦的肩膀,親親熱熱地說:“錦姐兒,我們倆走,不管你娘了。”
宋如錦偏頭望著劉氏,怔怔地說:“那,那怎麼成……”
張氏忍俊不禁:“傻姑娘,我騙你呢,你還真信了。”
劉氏拍了她兩下,嗔道:“去去去,別逗我的錦姐兒,她性子單純,你說什麼她都是信的。”
張氏摸了摸宋如錦的後腦勺,又揉了揉她的臉,笑道:“錦姐兒長得好,性子也好,我一見就喜歡,就是要多和她聊聊。你也別捨不得,得會兒見了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