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無聲,卻很圓滿。
蓮兮輕手掀起簾帳,榻上的封鬱沉沉睡著。淡淡眉梢,濃黑羽睫,一張純淨的臉孔像極了她夢中的少年郎,多了幾分滿足,少了些許落寞。懷抱間已是空蕩,他渾然不知,喃喃夢囈時仍舊笑得無邪。
他已孤單了太久,從今往後有人替她陪著他,這樣便很好。
蓮兮將字軸合上,小心擺在了她躺過的床榻內側。
她弓著腰,在封鬱的額角淺淺印下一吻,浮羽似的輕盈,唯恐驚醒夢裡良人。
冷不防胸間一陣刺痛倒溯而上,飛快蔓延到了喉間,化作一口甜腥的熱流。蓮兮伸手捂嘴時已晚了,灼熱鮮血從指縫間淌落,點滴墜入了封鬱的髮間。他似乎有所知覺,眉心微微蹙起,含糊地喚了她一聲……
——兮兒。
蓮兮擦去唇邊的殘血,將枕邊的蓮光摺扇收入懷中,隨即放下簾幔,扭頭而去。
天光初醒,百里無風。
摘星樓附近格外靜寂,連鳥啼蟲鳴也絕了跡。雲巔之上空氣凝滯,卻彷彿藏匿著滾滾暗流,在四面八方洶湧交纏。蓮兮憑欄遠眺片刻,隱約覺著不詳,可仔細分辨起來,也並未發覺鮮明的殺意。
她心有顧慮,怎奈五更天剛過,顏如玉的一夜奇效緩緩消褪,兩鬢碎髮間又浮出幾絲斑白來。她再不得拖延,只能駕起紙鶴從摘星樓的頂端扶搖直下。
沒有了煙雲封界的阻礙,紙鶴振翅幾下,輕易便穿過了朗朗長空,向著九重天的瑤池飛去。
天際泛白,旭日蠢動,顏如玉的負面效果逐漸顯露,剜心掏肺似的疼痛無休無止,在蓮兮的胸腔間反覆撕扯。一呼一吸間,連鼻腔內也灌滿了血腥氣。她看不見自己的面容,卻能清楚地聽見渾身皮肉呻吟苦楚。細密的皺紋徐徐攀上手背,枯朽的肌膚下,筋骨咔嚓嚓收縮作響,寸寸崩塌散架。蓮兮半闔著眼伏在紙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