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菲把整個人掛在他的脖子上,手指碰到他頸間的衣釦,她用力的去解開,在他緊實剛勁的面板上摩挲,“留下陪我。”
她毫無底氣的試探他,其實心底十分畏懼他的意志融化,再次與她溫存,帶來無邊無際的罪惡和噁心。
陸地握住她的小手,“我必須得走了,等我回來。”
他轉身消失在黑色的大門外,凌菲扶住門框環視著他的房子,白茫茫的地磚,黑沉沉的傢俱,駱駝色的沙發上散落著襯衫和剃鬚刀,茶几上的菸灰缸堆成了小山,菸灰在玻璃面上密密麻麻,玻璃底下壓著幾張名片,都是無關緊要的飯店的老闆們。
她疲憊的坐下,神經卻是繃緊的,像是坐在刑房裡的老虎凳上。點上一根菸,煙霧重疊繚繞,她注視著菸圈層層消散,猶如腐朽的靈魂脫殼,飄到天堂裡去了。在朦朦朧朧的意境裡,她發現了擺在桌上的電話,那個已熟記的號碼在腦海裡蹦跳,打個電話過去吧,她想著,把剩下的菸捲揉滅在茶几的玻璃面上。
不能打吧,她警覺的提醒自己,竊聽器她是聽說過的,於是她又點上一根菸,在房間裡來回的踱步。
第五根菸抽完的時候,凌菲終於下定了決心,她要同自己賭一把,大不了丟了這條性命,也好過在煎熬中掙扎。
一連串的電話號碼撥過去,對方迅速的接起了電話。
“喂。”
是曹璐的聲音。
“是我。”
愣了一兩秒,兩人不約而同的問:“你還好嗎?”
凌菲急促的道:“我在陸地家,快來。”
她掛掉了電話,汗珠順著耳後跟往下流,他在等我的電話,他會來嗎,有危險嗎。她立即後怕不已,衝到窗戶邊往街上瞧,這是一幢位於城中心的公寓樓,樓下只有稀稀拉拉的幾棵柳樹,經過的黃包車,來往的行人,在位於三樓的凌菲看來,一清二楚,她喘著粗氣拉上窗簾,蜷縮在一片黑暗中。
窗外,滴滴的電車喇叭,黃包車伕的吆喝,女人的討價還價聲嘈雜出一部市井交響曲,她拉緊絲巾,拉的幾近窒息,掀開窗簾的一角探頭出去,把脖子伸的長長的,她不明白做這個動作的意義所在,彷彿在明媚的春光下瞥見他的這一眼,是在這世上的最後一眼。
樓上的人家倒下來一盆水,灑溼了凌菲半個身子,女人誇張的道歉聲,“對不起啦,對不起啦“,那意思像是活該你被潑,你鬼鬼祟祟的在看什麼東西。凌菲窘的縮回腦袋,窘的抬頭望屋簷,屋簷挨近藍天,邊沿上有一抹白雲,像海邊蕩起的浪花,整幢房子裹在暖黃色的光線裡,彷彿一塊金子要墜落到藍澄澄的大海里去了。
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般,牆上的掛鐘敲了三下,曹璐依然沒有到。
凌菲徹底的倦了,她坐到大門後面,冰冷的地磚令全身涼的發麻,她就那樣執著的坐著,直到從門縫對映下來的光線一寸一寸的消失,她才意識到該下樓去買羊膏了,陸地快回來吃晚飯了。
無心披外套,穿上高跟鞋走出大門,樓梯是灰色的水泥磚,踩到上面響的驚心動魄,她失魂的往下走,在二樓的拐角處,一雙手突然伸了出來,將她拉進昏暗的牆背後。
來不及反應,那人道:“別出聲。”
恍然間凌菲喜極而泣,她默默的抽泣著,試圖打量他的臉龐,可光線是那樣的暗,她只看得清他晶亮的眸子在不安的閃爍,在黃昏迷離、媚豔的光景裡,那雙眸子寫滿繁雜的心事,欲罷還休,望眼欲穿。
她離他如此之近,他的呼吸無力而堅決,凌菲直直的迎向他的目光,等他說愛她。
他把拉她的手放了下去,卻看著她不說話。
“我早上去咖啡館等你了,你沒有來。”
“我知道。”
“小蓮姐被他們抓了。”
“我也知道。”
“那你知道我很擔心你嗎?”
“我……“他欲言又止。
她終於“嗚嗚”的哭開了,“你知道我這幾天哭了多少次,我真的很討厭我哭的樣子,哭起來一點都不好看,可是你偏又惹我哭,你老是不理我,你害得我一點都不堅強了。”
他抬起胳膊想扶她的肩膀,頓了頓,又垂了下去,“周小姐,你是站長夫人啊。”
凌菲咬著嘴唇,胡亂拍打他的身體,從他的臉打到他的胸口,她恨他裝做無事人一樣,恨他冷淡她,恨他敬她,遠離她,她哭著打著,打的手生疼,然而他卻像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塑般,動也不動。
“那你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