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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我原來也怕,”馬洛摘下寬沿禮帽頂在指間轉圈圈,“我怕他把我變得不再是我,我不怕死,只怕頭腦和身體不受自己控制,那就比死更可怕。”

歸祚明沉默了,馬洛說的這點恰好也是他最恐懼的,像他們和馬洛這樣的人,習慣在生死之間徘徊,死真的不算什麼,怕的是失去自我意識,變成他人手中的牽線木偶,甚至更慘的行屍走肉。

他頓了頓,問道:“你現在不怕了?為什麼?”

“誰說我現在不怕了?”馬洛苦笑,“你沒看他用指頭戳了我一下,我馬上就不能動了,那不是人類可以對抗的力量,人類怎麼可能不畏懼神明?可是正因為畏懼,所以更要堅持做自己,能爽一天是一天。”

歸祚明愈發無語了,本以為這傢伙有什麼大道理,沒想到被餵了一碗餿餿的心靈雞湯。

馬洛又“嘿嘿”笑了兩聲,將禮帽帶回頭頂,盯著楊悅走來走去恨不得拋下他們拔腿狂奔的背影,嘆道:“所以我特別佩服那個女孩兒,我們和他相處了不過短短几天都感覺受不了,她能和他兩個人待在地下室裡三個月,還能讓他愛上她,她一定也不是普通的人類。”

歸祚明訝然道:“你為什麼說他愛上了她?”

幾乎與他同時,另一個聲音也問道:“愛?”

馬洛和歸祚明赫然回首,楊悅瞬息間就從不遠處挪動至兩人身旁,眉心微蹙,深黑色的眼瞳與淺藍色的眼白,有一種孩童般的清澈。

他居然親自開口詢問,馬洛受寵若驚,再加上楊悅的外表極具欺騙性,他竟以為楊悅是真的不懂什麼是“愛”,耐心地名詞解釋:“愛慕、喜愛、愛情,你對那個女孩兒李慰就是這樣的感情。”

“等等,”歸祚明扶了扶眼鏡,覺得自己應該阻止他汙染未成年人,“他們還小,什麼都不懂呢,那應該只是純潔的友情。”

沒人理他,楊悅認真地思索了一會兒,忽然吐出兩句詩:“‘我怎麼能制止我的靈魂,讓它不奔向你的靈魂?我怎能讓它越過你向著其它的事物’,我在莉莉腦子裡看到你給她念過這首詩,它形容的感情也是愛情嗎?”

“……”馬洛尷尬地清了清喉嚨,“是的,這首詩的名字就叫《愛之曲》。”

楊悅又開始若有所思,歸祚明感覺再不拉他一把這孩子就要被帶進溝裡了,連忙又插口道:“你和李慰是同生死共患難的好朋友,把對方放在第一位是很正常的事,你看我和我的兄弟們也是這樣的。”

還是沒人理他,楊悅不願顯露表情時誰也猜不到他在想什麼,他這次思考的時間特別久,一直到光頭佬他們接收完俘虜,另外安排兩名僱傭兵換下禿鷹和小矮人,一群人整隊過來準備出發,這邊兩個大人還在眼巴巴地等他思考完畢。

終於,楊悅眨了眨眼,張開口,朗朗問道:“如果對你們腦子裡的那種事感覺好奇,但只想和她試一試,這樣的感情是愛情嗎?”

可憐歸祚明這老實人還在想“那種事”是哪種事,馬洛已經斬釘截鐵地回應:“是!”

楊悅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心想,原來如此。

原來我真的愛上了老師。

作者有話要說: 敲黑板:注意感情線!

第四十章 眾生皆螻蟻

地對空飛船裡配置了懸浮車; 眾人分組登上三輛車,光頭佬帶領人最多那組打頭陣; 楊悅和歸祚明、馬洛聚在中間那輛,剩下一輛斷後。

懸浮車升空; 地面的黃色浮土被吹拂向兩邊,沙塵和霧霾把能見度降到最低,三輛車不得不以低空緩速飛行。

楊悅自己選了副駕駛座; 上車以後繼續若有所思,歸祚明和馬洛擠在最後一排,兩人的目光時不時溜向前方; 即使只能望到一點楊悅的發頂。

楊悅毫無滯礙地就接受了馬洛對他和李慰關係的新定位; 歸祚明怎麼想怎麼覺得不靠譜,多看他幾眼; 又轉頭怒視馬洛。

馬洛在車內搞掉了禮帽,卻不肯脫下那身齊膝的長風衣,理直氣壯地與歸祚明對視。

歸祚明低聲道:“就因為你害怕他,你希望神擁有弱點; 所以故意誘導他得出錯誤的結論。他還是個孩子,這種行為太卑劣了。”

“如果他真的是神; 你以為他不知道我在誘導他嗎?連你都能看出來的事。”馬洛反唇相譏; “至於結論是否錯誤,你我說了不算。”

歸祚明一怔。

馬洛注目前方楊悅的發頂,悠悠地嘆口氣,“什麼是正確?什麼是錯誤?只要他願意相信;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