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
楚墨輕輕掀起罩在頭上的面紗,老人渾濁而昏花的雙眼在看清她容貌的那一刻現出片刻的失神。
楚墨還沒做答,老人身後傳來一聲難以置信的驚呼。
“丫頭!”
目光越過老人的身側,楚墨看到了七年未見的母親。曾經粗糲衰黃的臉旁變回了久違的白皙紅潤,乾枯瘦削的身軀現在已經還為了往日的豐盈,端麗的容顏讓人無法移開目光,只是那雙眼睛中的暗淡已經褪色成為永遠也抹不去的滄桑。
“娘。”楚墨微微點頭,平靜的語調中沒有一絲波動,正如她寧如止水的心湖一般,絲毫沒有與至親久別重逢後的激動。
“你回來了”母親的臉上閃過種種神色,意外、吃驚、困惑、恐懼萬般複雜的心緒中單單少了一分喜悅。
將一切看在眼中,楚墨輕輕勾起唇角,扯出一抹似有若無的冷笑。
因為那抹淺笑,老管家再次失神了好半晌後,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忙轉過身,低聲尋問道:“少夫人,這位小姐是?”
“她是我和相公的女兒。”母親咬住嘴唇,強扯出一抹笑意,諾諾地應道。
“原來是小姐,快請進,我這就進去稟報老夫人。”老管家慌忙側身讓路,老臉上的笑容好似綻放的菊花,加深了所有的皺紋,但楚墨分辨得出,那才是真心實意的笑容。楚墨向點頭彎腰的老管家點點頭,步入大門。老管家把大門掩好後,便匆匆向內堂行去。
母親臉色很難看,僵硬地轉身向內走去,楚墨摘下頭上的帷帽,靜靜地跟在她的身後。
窗外天色已經漸漸暗淡,窗內盞盞燭光在昏黃的光線中幽幽搖曳。
楚墨站在內堂之上,目光掠過堂上的眾人,最後落在坐於上首處的那位老婦人身上,她是楚墨的祖母,此刻正和堂上其他人一樣怔怔地望著楚墨。
楚墨的祖父娶有一妻一妾,十年前祖父去世不久之後,他的侍妾楚韓氏也隨之病逝。楚墨的祖母是正妻,她一生育有兩子,楚諾、楚雲,楚墨的父親楚雲是老么,除了楚諾這位大哥外還有同父異母的二姐楚蘭,三哥楚凡。
“她就是雲兒的獨女?”祖母收回一直凝望楚墨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兒媳。
“是的婆婆。”母親微一遲疑後頷首。
“雲兒能有骨血遺留在這世上,我已經寬慰了。”祖母輕輕地點頭,抬眼再次望向楚墨,低低地喃喃道:“只是這等的容貌,不知是我楚家的福,還是禍”
母親依次向楚墨介紹了堂上的幾位長輩,大娘、姑母、二伯、二孃、三位堂兄,表姐、表兄。自兩年前楚蘭的丈夫不幸病勢後,近年來她便一直帶著她的一雙兒女住在孃家,所以除了在外地談生意的大伯父外,楚家人基本都在這兒了。
在母親低聲介紹著楚墨突然多出來的諸位親戚時,她卻被窗外那一點點飛舞在夕陽下的蝴蝶引住了心神,目光隨著飛舞的彩蝶悠然投向遠方。
第二章 入世歸鄉
清晨,在楚墨梳洗之時,老管家福伯陪同大夫人,也就是楚墨的大伯母,來到了楚墨居住的秀房。兩個人的身後還跟著一位十二三歲的小丫頭,稚嫩的臉旁上滿是怯生生的表情。
“大伯母。”楚墨微一頷首,因為剛起床不久,梳洗還未完畢,此時的楚墨僅著一襲貼身的白裙,披散著滿頭的青絲,愈發的襯托得膚色瑩潤如雪,使得整個人少了絲冰冷,多了絲荏弱。
“墨兒,在這裡住得還習慣嗎?”大夫人溫柔地一笑。
“這裡很好。”楚墨點點頭。
人說面由心生,大夫人雖及不上楚墨母親那樣的絕色,但舉手投足間盈滿大家閨秀的溫婉和端秀,不難看出應是出自。
“那就好。”大夫人點頭輕笑後,將一直站在她身後的女孩拉到前面,柔聲道:“今天我是特意領這孩子過來的,以後就由她服侍你的飲食起居。”
“小姐,我是香兒,昨天才進府的,以後我會盡心盡力地服侍您。”香兒怯生生地垂著頭,有些無措地望著楚墨潔白的繡鞋,清亮的雙眼如同小鹿一樣透著緊張和惶恐。
楚墨漆黑的眸子掠過那張似曾相識的稚嫩臉龐,先是一怔,目光凝固片刻後輕輕頷首,算是應下了。眸光雖然依舊清冷,卻難得的透露出一絲令人安心溫婉。
“香兒伺候您梳頭好嗎?”香兒猶記著入府時管家教導的規矩,微一福身,小心謹慎地請示。
楚墨淡然轉身坐下,算是默許。
明亮的銅鏡中映出楚墨的容貌,肌膚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