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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部分

人,為什麼偏偏會遇見他愛上他呢?

他和他,明明那麼相愛,為什麼不能在一起呢?

他有很多疑問,究其一生都無法參透,他自嘲的笑了笑,也就不去想了。生命僅止於此,他不如把最後的時間,用來懷念他們共度的那麼些年。

他被日本兵推搡著,站在了街道上。

在街道上處刑麼?當著老百姓的面處死中國軍人,的確能夠起到威懾作用。

對面停著好幾輛卡車,卡車上是用木條釘成的一個巨大的籠子,生鏽的鐵釘暴露在外面,陳舊的木條上沾染著黑褐色的血跡。

這時,從街道對面的一排水泥房子裡走出幾個日本兵,日本兵手中牽著麻繩,而麻繩後面,正拴著一列列被俘虜的中國軍人,隊伍左右有好幾個日本兵手持刺刀和皮鞭,驅趕著那些人,他們走到卡車車斗之後,走在最前面的那個漢子一眼就認出了他,眼神閃亮了一下,恭恭敬敬的立正,叫了一聲:“軍座!”

緊接著,後面的軍人們也紛紛停住腳步,紅著眼睛,跟著叫道:“軍座!”“軍座!”“軍座!”……

日本兵見場面失去了控制,氣急敗壞的用步槍朝天空放了一槍,罵了一句什麼,掄起皮鞭,對那些不守紀律的俘虜就是一頓猛抽。

“他們都將被卡車運到東北的煤礦裡去,這是日本人對待俘虜的普遍做法。”

元清河側過臉,看到巖田大佐的通譯站在自己身後。

通譯長嘆一口氣,接著說道:“去到煤礦就是做苦力,一直做到死為止,否則不可能回來,我知道你有你的血性和堅持,但是他們也有自己的父母親人,你不能用他們的血肉來給你陪葬。”

指甲掐進手心,握緊的拳頭在發抖,胸前懷錶的滴答聲觸動了他的神經。

其實並不是只有他不想死,他們所有人都應該有自己的眷戀吧?所以才會心甘情願的背井離鄉南征北戰保家衛國,為的只是那些在這片廣袤土地上生活著的自己的父母、妻兒、朋友、戀人。

並不是只有張石誠在等待,有千千萬萬的父母妻兒朋友戀人在等待著那個征戰遠方的不歸人。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

如果能夠活著,等到戰爭結束,那些苦苦等待的人,還是有希望團聚的吧?

等到戰爭結束,帶你去溫暖的南方定居。

只有我們兩個人。

我不用再打仗,你也不用再做官。

我們或許會收養一兩個孩子。

你刻石頭,我煮飯,你養我。

我發誓。

多麼美好而虛幻的憧憬,多麼愚蠢而不可靠的誓言!

突然,一個少年高喊著口號,從人群中衝了出來,還沒能到達元清河面前,就被幾個日本兵按倒在地上。

他記得這個少年是他在上海灘的大街上撿到的,當時飢寒交迫的趙小順因為他施捨的兩個白麵饅頭就跟著他走了,從此成為他身邊的一個小勤務兵。他自小流浪,因為營養不良身材分外瘦小,嗓門卻出奇的洪亮,總是用單純而熱切的眼神看著他,追隨著他,照顧著他,好似將他供奉成了他的神明。

而此刻,這個瘦小的小勤務兵正被幾個日本兵按在地上,被槍托砸,被軍靴踩,皮鞭刺刀輪番在瘦弱的身軀上伺候,而被奉若神明的他卻只能怔怔的看著,無能為力。

那場景,彷彿成為電影無聲的慢鏡頭。

俘虜們騷動起來,幾個有血性的漢子怒吼著,試圖衝出隊伍,日本兵見場面無法控制了,忙返身回去鎮壓暴動的俘虜,沒有了阻力,滿身是血的趙小順終於慢慢爬到元清河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腳踝。

他緩緩蹲下/身,像以前一樣寵溺的揉了揉趙小順的頭髮。

像是得到了軍座的讚許,趙小順咧開嘴笑了,他臉上糊滿血和泥土,牙齒特別白,笑容很乾淨。俘虜們終於安靜下來,不少人已經默默垂下頭悄悄拭眼淚。

“軍座……”趙小順笑著咳嗽了兩聲,仰起臉,“來生、我還跟你……”

少年的頭緩緩垂下去,兩點欣慰而愉快的光芒凝固在他漆黑的瞳仁裡。元清河撫上他的眼睛,一一掃視了那些他曾經的部下,毅然決然的轉過身,對那個通譯說道:“我要見巖田大佐。”

“軍座!”有人驚呼,卻欲言又止。

幾位沉默的將士,終於潸然淚下。

作者有話要說:

☆、第 78 章

熱河失守,日軍不費吹灰之力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