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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部分

夏庚生蹬著樓梯匆匆的跑上來,看到石誠呆坐在案桌前,表情有些猶豫的走上前去,湊到他耳邊輕道:“裘大海被行動組的人扣押了。另外……我打聽到,清哥他、被日軍俘虜了。”

石誠緩緩閉上眼,無力的朝他揮了揮手,語氣出奇的平靜:“知道了,你回去吧,萬事小心,最好近期內不要有任何動作,我們已經被盯上了。”

夏庚生默然的點了一下頭,悄無聲息的退下了。事實上,最近他散佈各處的組長有好幾個莫名其妙的被行動組或監視或j□j,使得他獲取情報的渠道變得尤為狹窄,情報網路幾近癱瘓,去了兩趟重慶皆是無功而返,軍統內部沒有一絲一毫的關於這次變故的原因透露出來,他懷疑,他們這是被人封鎖了。

火柴擦在深褐色的砂紙上,火苗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後“呲”的一聲瞬間爆發出來。

元清河點燃香菸,長舒一口氣,百無聊賴的背靠著牢房冰冷的牆壁,雙腿撐在床上,胳膊肘撐在膝蓋上。

最後一支香菸了,元清河凝視著閃爍的紅色菸頭,苦笑了一下:原來自己也會有今天。

離了張石誠你就什麼都不是,什麼都做不了。李今朝臨走時贈給他這麼一句話,現在看來,似乎很有道理。

在熱河與錦州的交界處,他們遭到了日本人的伏擊,那只是一個師的隊伍,不成氣候,就在十九路軍大獲全勝幾乎將那一個整編師的日本人全殲的時候,第九路軍追擊上來,正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他和李今朝的軍隊纏鬥在一起。

李今朝似乎並不急於擒獲他,只是有一下沒一下的撓癢癢似的發動不痛不癢的小規模進攻,這樣拖延下去很快就會招致日本人的援軍,他突然就明白了李今朝的用意:他並不希望自己被抓回軍營之中去接受國軍的審訊和制裁,反而希望能將他逼進日本人的手裡,神不知鬼不覺的借日本人的手解決自己。

元清河洞悉了他借刀殺人的計策,一次次發動猛攻,試圖在日本人到來之前將李今朝逼退,但李今朝打得非常靈巧,消耗了十九路軍大量精力。當時已是困獸猶鬥,好不容易拼著破釜沉舟的決心將李今朝打退,錦州這邊開來了日本人的援軍。

這一場戰役幾乎是必輸無疑,日本人與李今朝運用了車輪戰術,將他們逼入絕境,強弩之末的十九路軍終於在逃亡三天奮戰兩天一夜之後,在極度疲憊的狀態下全員被俘,僅剩的五千多名士兵被關押在集中營,只有三位師長和他被關進單人牢房。

牢房的鐵鎖發出沉重的聲響,身穿土黃色日軍制服的男人走了進來,元清河垂下眼瞼,一雙鋥亮的軍靴停在他眼前。

日本人說了一句什麼,通譯忙走上前來翻譯:“巖田大佐說:這麼快又見面了,元軍長。”

巖田大佐見他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饒有趣味的在他身邊坐下,看到他的香菸燒到菸屁股了,笑吟吟的摸出一盒煙遞上去。

元清河看都沒有看一眼,徑直將菸頭丟進角落裡,不耐煩的直接對通譯說:“讓他出去!”

通譯額頭滲出冷汗,戰戰兢兢的不敢翻譯這句。

巖田大佐若有所思的看著這個桀驁不馴的年輕人,大度的一擺手,說了一句什麼,揹著雙手走出牢房。

“巖田大佐說:元軍長心情不好,他改日再來拜訪……”

“滾!”

一聲粗暴的怒吼打斷了他,通譯雙腿一顫,趕忙扶正了帽子,灰頭土臉的矮著腰鑽出牢房,跟著日本人走了。

從衣襟裡翻出懷錶,開啟表蓋,他的指尖輕輕摩挲著照片上那人純淨無垢的笑容,然後放在唇邊吻了吻,喃喃道:“你希望我怎麼做?”

他想告訴他自己是有多麼留戀這美好的生命!可是如果為了活下去而不惜叛國,那麼即使能再度見到他也會被他輕視吧?那麼不如就這樣乾乾淨淨在他的記憶中永遠活下去,那些他們共度的美好時光,一定可以支撐著他活下去,因為張石誠永遠那麼強大,那麼完美。

元清河緩緩躺倒下去,長久的看著從天窗裡照射進來的一道夕陽。

時間不多了。

腳下帶著沉重的鐐銬,走到明晃晃的春光下,元清河仰起臉,茫然的望著青白色的天空,周身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下。

天空明明那麼遼闊,為什麼就沒有他的容身之處呢?

太陽明明那麼溫暖,為什麼不肯施捨一點熱量給那些在黑暗的夾縫中掙扎求生的人呢?

人類明明那麼聰明,為什麼要自相殘殺呢?

這世間明明有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