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嬰心裡酸甜,想道:原來她也不是完全不在乎我。也不理會青蘅,一口喝了下去。溪水清涼甘甜,果然不是弱水。在潭邊他就看見石上水注入潭中,水流有些古怪。走了那麼久,聽見“叮咚”的泉唱,看著活潑的水流,怎麼都不像是弱水,待到雙手浸入水中,他心中已經十拿九穩了。
“是好水。”諸嬰對青蘅示意,卻越發覺得奇怪。就算是弱水岸邊,夜沼的葦草一樣長了一人多高,這谷地裡流的是好水,居然是這樣荒蕪。本來還想尋獵兩隻鼠兔,走到現在,真是連蚱蜢都沒有看見一隻,他依稀覺得這裡沒有什麼獵物可尋。
青蘅也跪在溪邊大口喝了兩口。清涼的溪水入喉是很解乏的,可是肚子裡就越發覺得空得厲害。她正要站起身,忽然覺得陽光耀眼,頭暈暈的就往水中倒下。諸嬰慌忙一把攬住她的肩頭。其實在弱水上諸嬰就把青蘅抱在懷中,可是現在不是當初了。這時候四目相交,兩個人都覺得尷尬,各自別開臉去。
諸嬰有些發愁,青蘅畢竟有孕在身,餓了那麼久,只怕也走不了多久。他眺望了一下谷地中心的古樹。那個地方樹木蒼翠,或許能找到什麼食物也不一定。可粗粗估算總還有三四十里的距離,以現在的體力大概還要走上好久。這時候真是後悔,南渡時候筏子上的那些乾糧肉脯,就算只抓一把放在懷中都是好的。
正在發愁,忽然聽見青蘅“咦”了一聲,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古樹中竟然飄起了一縷藍煙。
“炊煙?”兩人交視了一眼,都有些激動。
不管這是什麼地方,哪裡的炊煙總是一樣的顏色。谷地無風,諸嬰看著那縷淡藍的炊煙緩緩從樹冠上升起來,筆直地長到空中去,滿滿地消散。
“不知道什麼人會住在這裡?”他似乎是自言自語,其實是說給青蘅聽的。剛才一攬之下,兩個人都難堪。畢竟石上青蘅吐露心聲以後,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諸嬰裝作從容,心中也還是介意,和青蘅說話也是勉強。看青蘅的樣子,也還沒有完全從剛才的思緒中解脫出來,走路也是神不守舍。
這句話真有效,青蘅也是一臉的好奇。看著谷地分明就是圍在鐵桶一樣的山壁中間的。山壁都接著雲霧,也看不清有多高,直上直下的峭壁只怕猿猴都難以攀緣,不知道什麼人可以進得來。雲霧的樣子生的怪,只罩著山壁的頂端,谷地上空卻是晴空一片。
青蘅用手遮著眉眼,眺望著說:“雷眼生雲,怕不是到了雷眼山裡了。”那姿態說不出的好看,諸嬰胸口好像被重錘用力擊打了一下,心裡頭熱血翻騰,只想大喊一聲,出口卻是平平淡淡一句:“嗯,我也是一般的想法。”
本來雷眼山就是大陸上最龐大也是最險峻的山脈。跨越了半個大陸的雷眼山就沒有幾處是可以通行的,更不用說居住。樺城說是在雷眼山麓,其實座落在一道緩和的支脈上。即便如此,那地方也不養人,不過是當地人夏秋遊牧的駐地。可是這塊荒蕪的谷地裡,竟然有炊煙人跡。
“也許又是什麼怪獸呢?”青蘅下意識地摸了摸頸環,那本來是用來禁制她的精神力的,卻在地蟒的遭遇中被她所用了。
“如果是怪獸,也是會做飯的怪獸。”諸嬰用力嗅了嗅,也許是因為他太餓了,他依稀覺得自己聞到了飯香。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就算不是會做飯的怪獸,多半也是可以吃的怪獸。”
“噗哧”一聲,青蘅笑了出來,眼波流轉,俱是嫵媚。諸嬰微微轉過臉去,不去看她。青蘅微微嘆了一口氣,說:“你和營中的時候有些不同。”
諸嬰楞了一下,心想:不同的不是我,是你。他挺起胸膛,不再想那些事情,前方有吃的,這就足夠激勵他向那裡行進的了。可是衣袖被拽了一下,諸嬰回頭:“你慢慢走著,我去找到了吃的就給你拿來。”
青蘅說:“那麼遠,等你到了我都”她不知想到了什麼,沒有說下去,心裡有些難受:諸嬰的心思她是知道的,明明白白地告訴了他他不過還是一個仇敵,卻又不自覺地逗他,青蘅覺得自己很不象話。她蹲下去,把指尖浸在溪水裡,默默唸了幾句,一條巨大的冰鯉出現在溪水中。青蘅輕輕巧巧地跳上鯉背,對諸嬰招了招手:“你來。”
溪水蜿蜒向上,就是從古樹林中流出來的。那條冰鯉遊速頗快,眼看著樹林就在眼前了。
諸嬰隨著皇帝征戰天下,宗正祠那些秘術師他也認識不少,這樣的秘術卻是頭一回見到。他實在不能不驚訝,要是青蘅有這樣的力量,當初又怎麼會被輕易擒獲?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青蘅輕輕說:“這地方總還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