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奚頭昏腦脹。
和水兩個字反覆出現在腦子裡,他都要聽不清電臺裡的聲音了。
手指不由自主掐緊前座的靠背,禾奚側過頭語速急促問道:“桑諾,你有沒有聽到,剛才電臺裡面說有人非法持槍進和水?我有點記不清了,下午在商場的時候,蘭珏是不是說他們要去……”
他六神無主地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在問什麼,只是手指掐得越來越用力,唇角也很緊張地抿起一點。看桑諾的眼神,像是在向這個人流露出期待,想聽到否定的答案。
但桑諾不會撒謊,他在訓練基地的那幾個月就總因為這個和人發生矛盾,聽出禾奚的言外之意,他實話實說道:“我聽到了,他說要去和水。”
話音剛落,桑諾就見右邊的人臉色變蒼白了些許,眼睫毛在臉頰上一掃一掃,看起來孱弱又可憐。就連掐著車座的手指也都無力地滑落了。
禾奚小聲說了句:“但是、但是……”
但是什麼最後也沒說出來,禾奚看見桑諾一直直勾勾也不掩藏地側身看向他這邊,後知後覺自己的反應有些太大。
就因為電臺裡的一句話,慌得連汗都出了一點。
他轉過頭不讓桑諾一直看著自己了,腦袋轉向窗戶那邊,抿唇看著窗外異常昏沉的天氣,以前一到下雨天禾奚就愛枕在儲應珣腿上看書,這個習慣一直沒有變過。
久而久之下雨天對禾奚來說總象徵著清靜和舒適幾個字,但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雨下太大了,讓禾奚難以平靜情緒,總有些心神不寧。
想殺儲應珣的人少嗎?不少。
甚至踩點整整三四天一蹲到儲應珣下車就掏槍上去打的人也有,但儲應珣從來沒有出事過,禾奚用不著這麼慌。
但禾奚就是控制不住,慌也不是因為別的,他就是怕儲應珣一出事,他的處境會變得異常艱難,一隻沒有能力又失去庇護的動物總會被啃食的。
要是沒有儲應珣,以前總欺負的小弟會怎麼對他?
禾奚真的好怕……
他都不敢順著想。
他以前在儲應珣開會的時候,還讓好幾個小弟吃過自己剩下的櫻桃的呀。
禾奚不知不覺拿出了通訊器,手指在螢幕上方猶豫兩秒,向儲應珣打去電話。
據禾奚所知和水離這裡並不算太遠,去和水的路和公路塌方的路也是反方向,現在儲應珣應該早就到了。現在又是晚飯的點,儲應珣應該在吃飯。
應該可以接他電話的吧?
通訊器的鈴聲輕輕柔柔地響了起來,禾奚垂眼緊盯住螢幕上的“撥通中”,一直等著鈴聲在響。過了可能一分鐘,又可能是兩分鐘。
電話無人接聽的提示聲在車內響起。
禾奚眼睛瞬間睜圓,無措的表情在臉上停留了許久,他又撥去兩個電話,還是無一例外等到最後都無人接通,不僅是儲應珣的,連蘭珏的也打不通。
這種情況以前從來沒有過。
外面擁堵的車流在這時稍微動了兩下,前面的司機似乎不喜歡這種電臺,又擰動著換了個頻道。
桑諾還是維持著那個向右半邊側的姿勢,看著禾奚的一舉一動,只見一直低著頭的禾奚忽然捏著通訊器朝他看了過來,肩膀輕微抖動,鼻尖也變得粉粉紅紅。
眼睛裡明晃晃地寫著一行字,“我該怎麼辦?()”
要不要去找他??()?[()”
桑諾聲音低沉地說道,這是和心裡所想的完全相反的話,不知道怎麼,看到禾奚的樣子,順嘴就說了出來。
兩分鐘之後,車門被人開啟,司機在路邊停了車把禾奚放下。
司機見禾奚紅著鼻尖異常可憐,可能是失戀了,一邊感慨著對方不長眼睛,一邊把車裡多餘的兩把傘送給了禾奚。
禾奚另外攔了一輛車,和司機說完目的地,就在車裡揪著膝蓋上的布料看向了通訊器。
他不知道蘭珏是怎麼樣的,但他知道儲應珣。
以前儲應珣從來沒有拒接過禾奚的電話,怕禾奚借題發揮鬧脾氣一直是在兩三分鐘內接,偶爾一次接得晚禾奚掛得快,儲應珣也在半分鐘內回了電話過來。
可這一次,一直等到現在儲應珣和蘭珏都不吭不響,通訊器死水一般毫無波瀾,恰好應和了窗外淅淅瀝瀝的雨水。
路上沒有再擁堵,也沒有交通管制,這輛新上的車行駛很是通暢。
桑諾看了眼窗外,又慢慢轉頭,看向身邊的禾奚。禾奚輕微抖著睫毛,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