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相如訝然:“你怎知他是魏無忌?”
“他的部下叫他‘公子’,在魏國,這個年紀的公子便只有這一個了。”
“你們如何得知我被他劫走?而且能在秦軍攻城之時渾水摸魚?”
“渾水摸魚?這個比喻蠻貼切的。”公孫啟不著意的笑笑,說道:“本來我並不知你被人擄走,只是第二日龐澈悶不吭聲站在門外時,我才知道你不見了,而龐澈以為是我將你劫去。”
趙相如一想到龐澈跟木頭似的杵在人家門前,陰沉沉的臉,背後還冒著黑氣,臉上不由得浮出笑意,於是好奇問道:“那後來呢?”
“清者自清。”
“不好意思,我代龐澈向你道歉。”趙相如正要起身行禮,立刻被公孫啟攔下,他搖頭說:“不必多禮,再說不打不相識,我和龐澈也是惺惺相惜。”
趙相如不禁大汗,原來還打了一架。平時龐澈看上去頗為冷靜周全,怎麼只憑懷疑就如此衝動?
“至於知道是魏無忌,那還是因為他派人來剿殺我們,結果反被我們擊敗,留下的幾具屍體上找到的線索。後來無意中探聽到秦兵要突襲,所以與龐澈合謀定下此計。”
公孫啟說得輕描淡寫,但趙相如聽得卻是驚心動魄。被魏無忌的死士突襲,還好她已知龐澈與他都無事。
“可有人受傷?”
“你隨從中有一個被刺死,兩個受了輕傷。”公孫啟見她陡然關切起來,用很平和的口氣說道。
一人被刺死!定是特務連的人,再想著經過昨晚一戰,不知又有幾人傷亡。趙相如一陣肉痛,那都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隊伍,尤其是特務連,是挑選了五百軍士中最強悍的人,真正的精銳,本想這次帶出來歷練,將來還有大用場,卻不想折損在這裡。
“我的侍女呢?”趙相如擔心小春的安危,她應該知道和氏璧的下落。
“她沒有事。前日龐澈就讓她去了少梁,還安排了十名侍衛。”
聽到這裡趙相如才放下心來,龐澈是個聰明人,這樣鄭重的安排小春,顯然和氏璧在她手上。
“我想回汾陰!”趙相如看著公孫啟,堅定道。
“不行,”公孫啟立刻出聲阻止,用更堅定的目光看著她,“秦軍剛剛攻入汾陰,一定會設卡限制出入,我們進不去,即便是進去了,龐澈也一定不在裡面了。何況汾陰雖然不為魏國掌控,但魏無忌顯然對你十分用心,難免不會在周邊暗中搜捕你,現在入城太危險。”
公孫啟一番話分析得很有道理,趙相如也不是莽撞之人,聽他這麼一說,點點頭也不再堅持。
屋子裡靜得無聲。
趙相如訥訥不語低著頭扯著微乾的衣角。
正在此時,姜翁進了門來,不敢打擾貴人,放下碗碟便退了出去。
趙相如低頭吃著肉羹,腦中卻想著如何能與龐澈會合,心中憂思,被風一吹,腦子便開始疼痛。
公孫啟原本也只是仔細吃著肉羹,只見趙相如臉色發白,皺著眉頭,天氣不熱卻是冷汗直冒,急忙放下碗,走到她身邊將她扶住。
趙相如只覺得此刻胃中一陣翻攪,難受異常,連眼睛都不願睜開,只能順勢倚在公孫啟懷中。公孫啟看了她的難受勁,心下也跟著焦心,將她打橫抱起,放在屋內唯一的床上。誰料趙相如突然“哇”的一聲吐了出來,隨後便開始發起高燒。
趙相如燒得迷迷糊糊,只恍惚中聽見耳邊一個低沉,蒼老的聲音在說話:“此病來勢洶洶,被雨淋乃是外因,究其原因還是內虛所致。從這位姑娘面相來看,並非體虛之人,可能是時常憂思的緣故。”
是誰?趙相如周圍都是一片黑暗,眼皮很重,想睜卻睜不開。
“不過等老朽開副方子,雖不敢說能藥到病除,但假以時日、用心調養,則無後顧之憂。”
“多謝先生搭救,這是診金。”趙相如似乎聽到段奇的聲音,像小時候吃過的雲片糕一般,有一種讓人熟悉心安的感覺。
老者苦笑道:“不必,日後若是還有用得著的地方,可千萬別再像今日這般縱馬狂奔,老朽怕骨頭吃不消。”
公孫啟聽到老者大有深意的語調,微揚嘴角。
屋子裡開始瀰漫著濃重地草藥味,公孫啟送別老者後,走到還在昏睡的趙相如身邊坐了下來,修長略帶薄繭的手指溫柔地放在她的額上,為她試著溫度。
看著趙相如泛著潮紅略顯痛苦的玉顏,他不禁想起前些日第一次見她,雖是少年打扮,也是那樣明豔,似夏日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