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和他們一起開鼎安壇合練丹藥,這才明白了此中道理。
原來他們所煉的丹藥並非外丹術鼓吹的金石丹砂之丹。而是以人之魂魄練就的屍丹。陳元方說:“金石有毒,不可妄服,制者破家,服者喪命,這些道理盡人皆知,所以外丹術遭到厭棄已久,但我們茅山宗煉丹一脈偏能在頹勢中以精確技巧取勝,更能與時俱進,在不斷改革中覓得真丹之法,雖不能立時成仙,但寒暑不侵、長生住世卻是綽綽有餘,你看師兄雖已年近五十,但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卻是不知天命,嘿嘿,正是:我命由我不由天,還丹成金億萬年。”
“茅山煉丹一脈傳至現在已有千年,其間也經過鉛汞硫汞之爭,所謂知白守黑,知雌守雄,造化控時,五行相配。但到最後終究是一事無成,明朝憲宗時候竟因此得罪朝廷,慘遭燒山之禍。當年我茅山祖師抱真先生煉丹一爐,養火數十年,丹成後不敢服用。時有東廠侍衛索求,祖師曰:不敢吝也,但此丹服火太久,不有大功,必有大毒”,侍衛堅求,乃以一粒如粟米大小與之。囑其收藏,不可遽服,誰知那侍衛得之即吞,數日後便血不止,五臟糜潰而死,明憲宗震怒,令官兵圍剿茅山,從此我茅山煉丹一脈不復為人所知,倒教符籙咒語等宵小之術漸漸做大。”
我心裡很不受用,反駁說:“符籙咒語乃茅山正宗術法,世人哪個不知,哪個不曉?茅山道士以此鎮魂滅煞,實是造福庶民之舉,倒是那些煉丹派丹術奸偽,人神共棄,練出毒丹吃出人命,莫說當年的皇帝老兒派兵誅殺,就算到了現在,這些煉丹的道士也該充軍到西北監獄,一個個判成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我和張鐵嘴雖不重於符籙咒語的學習,但先師盧生最早卻是茅山符籙派的人物,所以我聽到陳元方“符籙咒語乃宵小之術”的斷語,忍不住對他反駁。符籙丹鼎,本就是道家的兩大派別,只不過丹鼎派以燒鼎煉丹為主業,屬於上層社會,符籙派以符水咒語治病為主業,屬於下層社會而已,這兩者到後來結為一體,相互之間並沒有什麼區別,反正都是裝神弄鬼糊弄人,彼此分個上下高低也沒有什麼意思,甚至很多道者都身懷兩技,既會畫符,又會煉丹,這陳元方有意抬高丹鼎。貶低符籙,實在是孤陋寡聞之外又無聊無趣。
陳元方聽我反駁,怔了一怔,怒道:“什麼練出毒丹吃出人命?我剛才不是告訴你茅山宗與時俱進,已經覓出真丹燒煉之法了麼?以後我們燒出丹藥,你就會知道煉丹術已另闢蹊徑,非符籙、內丹等術可比,哼哼,如果不是少主人特意叮囑,我們又何須求你湊足三人之數,來煉那和合大藥?”
“少主人特意叮囑?”這少主人從未見過我,怎會對我這麼看重?我心中起疑,轉頭向衛道士看去,卻見他也露出一臉困惑的表情,似乎也對少主人的行使好生不解。
我心中疑惑,但手下並不閒著,很快就和衛道士一起在丹室裡建起了一座三層的磚臺,三層四面皆開八門,寓四通八達之意,符八卦之方位,這和以前道家以丹砂金石煉製丹藥的做法並無二致,安爐臺修建完畢,陳元方支派我和衛道士到丹室的角落處搬運一隻青銅大鼎。
按丹經所說,凡煉丹,須是清虛之士,三人結伴,一人分管鼎器,添換水火,一人輪陰陽,卦象進退,節侯水火,剩下的一人進行排程,這是煉丹術的慣例,人少忙不過來,人多嘴雜紛亂,三個人,一個首領,兩個左右手,最是合適,也因應了道家“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之意,生生無窮。葛洪說:“高山為淵,深谷為陵,變化者,乃天地之自然,何謂金銀之不可以異物作乎?”他這裡說的金銀,是指由丹砂諸藥煉成的金銀,是“丹砂之精華”,吃了可以不死。葛洪還給出了一套理論,“夫丹砂之為物,燒之愈久,變化愈妙,黃金入火,百鍊不消,埋之,畢天不朽,服此二物,煉人身體,故能令人不老不死。”
這套煉丹成仙理論邏輯性強,言之有理,只可惜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實踐證明,煉丹成仙不僅荒誕虛妄,而且危害極大,歷史上不少皇帝都因為服丹丟了性命,不過煉丹術倒也並非一無是處,至少還衍生出一種副產品…鍊金,所謂的丹陽金就是這種副產品之一。
丹陽金被衛道士交還給那個少主人,我本來以為他會問我金子的出處,想不到他一言不發就離開了丹室,言談舉止俱是無禮,想必這是富家子弟特有的紈絝習氣,我心中不滿,在搬運丹鼎的時候和衛道士談及此事,衛道士低聲說:“少主人是聾啞之人,你沒有看出來麼?不過少主人雖然先天不足,天資卻極為聰穎,你被我薦來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