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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未說完,老爺子那邊已經顫抖著稀疏的眉毛,長長嘆了一口氣。每個人的心底都自我挖掘著一口枯井,這井裡可以裝著你的無上不捨,也可以盛著你的滿心愧疚,自然也可以滿滿當當填上無限的罪惡感,每往枯井裡丟下一粒石子,激盪而起的,往往不是千層浪,而是綿綿不絕的情感,不管是哪一種情感,但凡有情感,那便是軟肋。趙煜是趙老爺子的不捨,蛇打七寸,趙鈺素來知曉這個道理。趙老爺子既然已經不追究,趙鈺便也樂得就此打住——當然,他在表面上還是完美無缺地裝模作樣著的,溫良恭儉讓,那就是趙家長孫的金牌標籤。“唉……六六啊,”趙老爺子緩了口氣,突然對門邊的瘦高男孩招招手,“爺爺老眼昏花,你替爺爺看看你小煜哥哥腦袋上的傷,到底怎麼樣了。”“是,爺爺。”門邊的清瘦男孩幾步走向床沿,俯身輕喚了兩聲床上的趙煜,“二哥?”阿保機杵在床邊急得直跳腳,他可是花了一個早上都沒有找到趙煜腦袋上的刀口,更不要提自己還是親眼看著趙煜從高處摔下來送進手術室的人,一夜之間痊癒的神話,說出去誰信吶?但是,再給阿保機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去攔那個名叫六六的男孩的手。趙鈺陪在趙老爺子身邊,不動聲色地看著這邊。六六的手剛剛碰到趙煜腦袋上的隔離帽,那隻骨骼勻稱的纖細手腕便被緊緊握住了。趙煜睜開眼,捏著六六的手,靜靜地盯著他看,“六六?”六六一愣,黑白分明的大眼裡已經通紅了一片,“二哥?你……”“咳……”趙老爺子輕咳了一聲,枯木般的一隻手微翻,已經穩穩扣住趙鈺的手,他啞著聲喚,“六六,你小煜哥哥好不好?”六六好看的眉毛一皺,被趙煜捏著的手腕使了巧力一轉,泥鰍般脫離出來。趙煜自小就比不過六六,被他脫了手,心裡一驚,喝道:“六六!”六六蔥白的一雙手卻已經觸到了趙煜的腦袋,指尖一挑,那頂掩人耳目的帽子已經到了他手裡。趙煜的腦袋就像阿保機早上看到的一樣,簇新,渾圓,反光,完美無瑕。趙老爺子愛孫心切,立即圍了上來,捧著趙煜的腦袋左看右看,臉上神情變化莫測。“你的傷口呢?”趙老爺子吹鬍子瞪眼地看著趙煜的腦袋,“那些人說你昨晚在國道上制服兇犯,我還不信!你的傷口呢?”趙煜也不知該怎麼解釋眼前的情況,便只是抿緊雙唇不說話。趙老爺子似是想起了什麼,癱坐在床鋪上,氣急敗壞地問趙煜,“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人?”趙煜搖頭。趙老爺子轉頭去看趙鈺。趙鈺也搖頭。趙老爺子被兩個孫子不服軟的態度氣得直拍床,“你們倆這幾天有沒有遇到奇怪的人?老實回答我!”這回兩兄弟一起搖頭。木潸在狹小的衣櫃裡扎馬步扎久了,腿上的傷口隱隱開始做疼,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兩條大腿上,雙手緊攥著掛勾,卻不想一個不慎,扯落了趙煜的一件大衣。大衣墜落的沉悶聲響從衣櫃裡傳來,最先聽到動靜的竟然不是離衣櫃最近的趙鈺和阿保機,而是床邊緊緊盯著趙煜的六六。六六抬頭,清冽的眼困惑地看向衣櫃。“那裡有什麼嗎?”趙老太爺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衣櫃,“去看看。”六六點點頭,繞過床鋪,直直往衣櫃前走去。趙鈺趕緊上前一步,擋在六六面前,溫和地笑:“衣櫃有點亂,我來開吧。”六六溫順地後退一步,站到了趙鈺的身後。阿保機的視線在房間兩頭裡緊張地來回飄蕩。“一定是衣服太亂了,這才掉下來,”趙鈺瞄了眼床邊虎視眈眈的趙老太爺,身體微側擋住老人家的一半視野,一手緊握住六六的手臂,一手拉開衣櫃木門。這是木潸寫了改改了寫,眼睛都花了- -。。。☆、爭吵爭吵趙煜跑到衣櫃前,把木潸從狹小的衣櫃空間裡扶了出來,木潸抖著雙腿站在地板上,眉頭微皺,淡唇緊抿。趙煜忙問她:“你還好吧?”“你爺爺……”木潸被嚇懵了一般滑坐到地板上,細細的眉毛剛剛鬆開,她又“哎喲”一聲,跳起來就要往外跑。趙煜忙拉住她,急問道:“怎麼啦?”木潸回頭偷瞥一眼趙煜,“嘿嘿”笑了半天,眼珠子卻滴溜溜轉得厲害。趙煜握緊了她的手臂,沉下聲,說:“別瞞我。”“嗯……”木潸瞧著趙煜認真的神色,不由得也跟著認真起來,“趙煜,如果你不是我想象中的壞人,你現在就應該讓我離開。”趙煜將木潸的手臂捏得死緊,無論如何也不肯放手。“趙煜,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木潸掙扎,“你怎麼能出爾反爾呢?”趙煜知道她說的是什麼事。從最初見面的時候開始,木潸表現出來的單純良善總是讓他擔心她為人所騙,就連中午在洗手間裡,他也在警示她不要輕易相信他人所說的任何一句話。可是,他卻偏偏要求木潸相信自己所說的話。明明他自己也只是一個與木潸初識不久的普通人,又拿什麼去要求木潸相信自己呢?這種自大狂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