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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也自有他們自己的主意。蓋雨亭(張作霖字)中山原為老友。他兩人的兒子學良、哲生(孫科別號)也佔‘民國四大公子’的一半。交情不惡。雨亭曾以鉅款濟中山之急;而中山亦在雨亭危急時,為他賣過命。真是交非泛泛。

原來在一九二二年‘直奉第一次戰爭’時,奉軍被吳佩孚打得潰不成軍。當全國都在幸災樂禍之時,空谷足音,孫中山卻在桂林通電援奉,大罵‘吳賊’。蓋此時中山正率陳炯明的‘粵軍’,打垮老‘桂系’,師次桂林,欲乘勢‘北伐’。為此中山竟與陳炯明鬧翻。弄得葉舉叛變,‘炮打總統府’,中山幾乎把老命送掉;而慶齡夫人受驚,竟至當街小產。,孫公為之狼狽不堪。這在奉張看來,真是其志可嘉,其情可感。

一九二四年九月,當‘直奉第二次戰爭’已箭在弦上時,中山又捨命相陪,指揮一些蝦兵蟹將什麼粵軍、桂軍、滇軍、湘軍、贛軍、川軍、豫軍,御駕親征,北上韶關參戰,討伐曹吳。但是這時他在廣州的革命根據地,竟危至一城難保。與近在香港的英帝國主義呼吸相關的大班陳廉伯,和他配備精良的‘廣州商團’正陰謀‘倒孫’、‘殺蔣’,並摧毀黃埔軍校。因此黃埔校長蔣介石和政治部主任周恩來等,均在一夕數驚下,向孫文連電告急,而此時孫之內戰興趣正濃,為著他那絕無可能之‘北伐’,他老人家廣州也不要了,黃埔也不要了。遠交近攻,聯張反吳‘孤注一擲’(孫公致蔣函)去者。一九二四年九、十月之間,孫中山在韶關的蠻幹,在當時獨守孤島的黃埔蔣校長看來,可能是荒唐透頂,但是在北方的奉張父子眼光中,孫文還是夠朋友的。當他們十月底打垮吳佩孚之後,有志以武力解決長江各省時,遠在兩廣的‘孫文’(‘孫文’是當時北方軍人對中山的習慣稱謂),還是要交結的。所以奉張當時也歡迎孫文北上,是有他父子自己底主意的。

可是我們這位國父卻是一位私心極少的正人君子、愛國者、直腸人、理想家,甚或‘大炮’,他底考慮雖然全屬空想,卻是從民族整個利益出發的。正如他在後來的‘遺囑’上所說的,他應約北上是有‘兩大主張’的。這兩大主張便是:‘開“國民會議”及廢除“不平等條約”。’

中山先生要開個什麼樣的‘國民會議’呢?像‘民元國會’或像他自己在廣州搞的‘非常國會’(一九一七);或是‘安福國會’(一九一八)?或段氏正在搞的‘善後會議’(一九二五)?抑或是像國共兩黨後來所搞的‘擴大會議’(一九三○)、‘國民參政’(一九三八)、‘人民政協’(一九四九)、‘國民大會’(一九四七、八)、‘人民大會’(一九五四)?他老人家並沒提出具體方案。縱是提出了,歷史也會證明它是一場無用的鬧劇。

至於‘廢除不平等條約’,則更屬空想。那時神州大陸,各省均在關門砍殺,遍地槍聲。那些戰敗了的軍閥官僚(包括中山本人,除掉吳佩孚一人),都還要靠‘不平等條約’體制下的‘使館區’(東交民巷)和‘租借地’(旅、大、南滿日本站、威海衛、九龍,甭說香港,和沿海沿江的租界)亡命存身呢。那些戰勝者,也要靠這些地方去吃喝玩樂呢,‘廢除不平等條約’,豈是中山號大炮一放,就可立刻做到的?

不過在我們的民國時代,朝政失綱;在野者總比在朝者有輿論聲望、有道德權威。他可喊口號、講大話、唱高調以贏得全國喝采而成為‘君子’、‘聖人’,名滿天下。何況中山的確是當時中國最高層政壇上唯一的‘現代人’(modern man),和無私忘我的聖徒(saint)。

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所以中山先生當時在中國聲望之高,是舉世無匹的,雖然他所唱高調之不切實際,也是與他的聲望成正比的。因此當他在一九二四年(民國十三年)除夕抵京,至翌年三月十二日病歿,在全國的愛國情緒上,是打了一劑強心針,而在實際政治作用上,確未泛出應有的漣漪。奉張父子對他也就不太重視了。

張作霖‘武力解決’的腹案

‘北京政變’後,張作霖對時局的腹案,顯然就比孫中山的實際多了張搞的是‘槍桿出政權’,用武力統一中國。‘武力統一’這四個字是段祺瑞在搞‘安福國會’(一九一八)時發明的。繼之而來的接班人是吳佩孚;吳之後才是張作霖。其實奉張之後,蔣、毛二公所搞的還不是‘武力統一’?反觀我國三千多年的歷史,哪有什麼‘和平統一’這回事呢?所有‘分久必合’的現象,都是‘武力統一’的結果嘛。民國哪能有例外呢?

作霖當時的腹案分明是:屯重兵於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