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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尺之外睡著一個為了她的喜惡而改變習慣的陌生男人。

眼睛半閉,腦海不自覺地閃過他高大的身材,帥氣的短髮,淡淡的招牌笑容……漸漸地,呼吸一如獨處般柔和,似乎已經成功把一個男人的氣息融會進她自由自在的冥想世界裡。

這種溫馨的感覺,原以為在見到父親拖著千嬌百媚的新寵,母親依著氣度不凡的新愛之時,已消磨殆盡。此刻,它再度無聲地潛入體內,以至突然驚覺,心底深處,並不十分排斥和這個男人相處。

半晌,陣陣微鼾傳入耳際,可可歪頭瞅一眼鄰床的男人,他已經熟睡,沒有蓋被子,身上就套剛才穿的薄棉衫。

他的睡相很靜,嘴巴沒有張開,沒有流口水,額頭亮亮的,很圓滿——如果把她帶大的外婆在此,必定會說,額頭好哦,鼻子高哦,是一個優質的男人哦……

可可微笑,腦海裡的外婆醒來了,在弄早飯。小小的她穿著厚棉襖,提著小板凳在天井抬頭,眯著眼睛預算陽光會何時才能曬到牆角落。等到後,便大叫:“外婆快來,終於有陽光曬來了,好暖和哦!”

於是,兩人並排坐在陽光裡。

外婆總有織不完的背心、補不完的衣服、縫不完的被套。她會一邊忙著一邊對蹲在腳邊等著幫忙找針子或穿線頭的她說:“這背心是你爸的,粗棉線,暖和。”

“我也要。”

“你秀氣,適合穿細棉線的毛衣。”

“外婆你呢?”

“外婆不穿。”

“咦,你不冷嗎?”

“冷啊。”

“那為什麼不替自己編織呢?”

“因為在我心中,親人是最重要的,比如你外公,你爸爸、媽媽,還有你。”

“這樣啊……”她歪了歪小腦袋,“為了我們你寧可自己冷著?”

“我喜歡這樣。”外婆微笑,“人生於世,情思萬縷。對子女而言,母親縫製的衣物代表溫暖、關心、牽念。對愛人而言,心思比外物更加重要,事事叮囑未必入耳,噓寒問暖,添衣蓋被便成了一種藏於內形於外的關懷,對方會因此而感動、珍惜、回饋。遇有身旁的親人朋友困極睡去,也要拿起隨身衣服或什麼的披蓋過去,這是一個人至善的表現,即使沒有人看著也應該這樣做,因為只有這樣才是一個善良正直的人。”

她似懂非懂地聽了很久,直至外婆死了,她把這話悄然放進心底,不時回想。不過,她也因此而百般混亂——父母爭吵不休,似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此男女,怎麼會結婚生子,怎麼會?

矛盾的心境令情緒悲沉,覺得與所有人所有事保持距離,才不會輕易受傷。所以,就算眼前男子瑟縮畏冷,因此發病,甚至病得很重,她……她也不應理他的。

可可甩甩頭,爬起來抱膝望向窗外。墨黑的山巒連綿不斷,月光時隱時現。星星一團一團地聚著,卻毫無幫助,天仍然很黑。

鼾聲突然停下,向擎翻了個身,面朝牆壁繼續睡去,半晌,再度奏起的鼻鼾聲。

可可突然想起剛才他遷就自己沒有吸菸,無意識地牽起嘴角。

一股山風襲來,清涼透衣。她回頭望了望向擎,他雙手抱胸,雙膝微蜷起,知是冷了。

她下床關上窗戶。

半晌再望他,身子仍然蜷縮,膝蓋縮得更高了。她咬咬牙,想起剛才他曾遷就過自己,心中越發忐忑,覺得自己心境很差似的。

反正他面向裡躺著,什麼也看不到,可以抱著互相幫助的心理幫他蓋蓋被子吧?!外婆有教,助人為快樂之本嘛。

想到這裡,可可心清目明,大方自然地跳下床,拉過疊放在他床頭處的薄被開啟,輕輕圍搭在他身上,然後快速回到自己床上躺下,面朝裡面捂嘴竊笑。

半晌,她慢慢轉身,偷眼看著自己的“傑作”,越看越覺得自己心地善良,不禁喟嘆一聲,輕拍了拍臉孔,閉眼蓋被,香甜入夢。

第3章(1)

翌日,可可睜大眼睛,耳邊兀自聽得火車“隆隆”賓士,伸個懶腰擦擦眼睛,拍著嘴巴打了個大呵欠,自嗅得口中有異味,才記得昨晚吃完餡餅後沒有刷牙……咦,噁心噁心!

捂住嘴巴,起身想刷牙,無意間垂頭一看,被子從頭至腳蓋個嚴密!怪事,她從小到大睡覺不穩,身上的被子不是被踢到床底就是床尾,極少像現在這樣……

她張了張嘴,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一紮起身子向旁邊一看!喝,那邊壁床被子枕頭乾淨整齊,似乎從不曾被人躺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