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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好的語言方法。此外,他還聽出偉大領袖毛主席他老人家是發脾氣了,他老人家發脾氣的事顯然是不對的。後來,李科長指明是劉少奇成立了一個與毛主席唱對臺戲的司令部,這便讓他有了明確而真實的憤慨。不用李科長嘶啞地號召,他想他和珠璣小學的全體革命師生不比他李科長對毛主席的感情淺,只要是毛主席要“炮打”的,我們一定炮打!只是他依然有些不明白:這劉少奇也太壞,竟然反毛主席?這劉少奇也太毒,竟然在毛主席身邊反毛主席?這劉少奇也太兇,竟然不怕全國革命群眾的炮打?進而,他又想:這劉少奇長得什麼樣子?躲在什麼犄角旮旯?拿什麼當武器?他的嘍羅是些什麼人?他要達到什麼目的——資產階級專政——資產階級專政又是什麼專政?向老師不是講“封建主義的腐朽東西”的嗎?

第七章 革命來了1(3)

他腦子裡尚且一片糨糊之際,主席臺上卻已開始換場。李科長走到臺邊,蹦下臺,轉身進到紅色屏風後面。紅色屏風的另一邊,走出一個穿一身不戴領章的綠色軍裝的年輕人,以箭步躍上主席臺;他的動作十分矯健,飄逸的學生偏發在額頭跳閃一下,左胳膊上亮出紅色的“紅衛兵”袖章。矯健的紅衛兵長得瘦高,他不願躬下身子用嘴去對準麥克風,乾脆一把抓起麥克風來講話。他雙目炯炯,以北方腔調講道:“革命同學、革命教師,我是北京來的,受清華大學革命造反派聶司令員的派遣,特來珠璣公社珠璣小學發動基層文化大革命的。”劉浪一聽紅衛兵是清華大學來的,立時便想到老賢木。他想,這人一定是知道老賢木的!“哎——”他幾乎發出聲來,且差一點要舉手發問,但面對革命的張陣,終於只是臉上一熱,晃了晃身子,按下衝動。紅衛兵停頓了一下,換了痛切的語氣說:“很長時間以來,反黨反社會主義的資產階級學術權威在各級學術界、新聞界、文藝界、出版界、特別是教育界,已經佔了統治地位,他們正在按照反動的資產階級思想毒害我們的下一代,大量鐵的事實已經擺在我們面前!請看——”紅衛兵轉過身去,對著紅色屏風喊道:“把證人帶上臺來!”

這時,他應著紅衛兵的喊聲向紅色屏風一側看去,頓時便怔住了:被帶出的證人不是別人,正是老賢木!

老賢木竟然是如此回到珠璣公社來!

老賢木依舊是那副蓬頭垢面、渾身黑乎乎的行頭,綠豆眼一閃一閃地發亮,還“嘻嘻”笑著呢!可是,老賢木已然失去自由,身子左右各跟著一名穿綠軍裝的紅衛兵。那兩名紅衛兵試圖抓住他或是攙扶他,他左右甩一下膀子,兩臂一劃一劃地走出來。老賢木站在臺邊,向臺上拿麥克風的紅衛兵做了個是否上臺的手勢,臺上的紅衛兵點頭同意,老賢木便連爬帶滾地上了臺。然後,帶他出來的兩名紅衛兵也跟著上臺,將他領到臺口一側站住。

拿麥克風的紅衛兵開始義憤填膺地喊話:“革命同學們、革命教師們,大家看到了吧,站在臺上的這一位叫老賢木,是珠璣公社人,珠璣小學畢業,原是清華大學物理系研究生,他就是被反動學術權威楊迫害成這樣的!現在,他已經成了一個精神病患者……”

“不對!”也許由於沒有事先的排演,老賢木聽到這裡,突然高聲喝住紅衛兵的話,轉過身去,激動地喊道:“小同學,你不能這樣講!我不是精神病!”

情緒飽滿的紅衛兵被他這麼一攪,差點亂了方寸,但靈機一動,轉而對臺下革命師生說:“你們看,老賢木都不承認自己是精神病了!不承認自己是精神病,正說明他是精神病嘛!”然後,調頭衝老賢木問道:“楊是怎麼教你們的?”

老賢木並不慌張,“嘻嘻”一笑,幾乎是有些趾高氣揚地說:“楊教授鼓勵我們解放思想,大膽研究人的生命狀況,研究把水變成能源,研究如何延長地球的壽命,研究地球之外的生存空間和高智慧生命!”

紅衛兵執著麥克風冷笑一聲,向著臺下說:“這這,這不是典型的資產階級唯心主義,又是什麼呢!”又問老賢木:“他要你們研究這些幹嗎?”

“為人類服務啊!”老賢木一點也不含糊。

紅衛兵就又向臺下說:“大家都聽到了嗎?‘為人類服務’!‘人類’是個什麼概念,是抹煞階級和階級鬥爭的概念嘛。只有資產階級才是向來否認階級論的!”但仍不甘心,再次問老賢木:“你家是什麼成分?”

老賢木仍是“嘻嘻”地笑:“我家的老祖宗是老萊子,我想我家可能至少也是一個富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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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拿麥克風的紅衛兵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