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錢銀子,由其中一家的男主人出面,買了一副薄薄的棺材,並一紮香燭紙錢,送到胡二少的小院,對他說:“這是街坊鄰里的一點心意,你快給亡母辦了後事吧。”又有兩個年紀大些的婦人好心替他母親穿衣梳頭。
小鬍子怔怔地看著這一切,原本冷若冰霜的表情忽然崩塌,放聲大哭起來。
春瑛心裡酸酸的,忽然想起自己包袱裡還有些許碎銀,原是父親給她零用的。她這幾個月沒一分入息,卻也沒什麼花銷處。小鬍子好歹也算幫過她的忙,她是不是也幫上一把呢?
只是她的銀子太少了,就算幫,也幫不了什麼忙。也許,她該想想賺錢的辦法,不但是為了小鬍子,也為她自己?
第三卷 高門 九十九、費盡唇舌的石掌櫃
說著容易,做起來難。春瑛仔細想想,發現這賺錢絕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她每天的時間基本上都被家務活佔領了,空閒時也只能替程大娘打下手,石掌櫃和程大娘雖說沒禁止她出門,但她一出去,就必定會被發現。這福寧街上的住戶彼此都相熟,她在外面不管幹了什麼,都會有人告訴石掌櫃姐弟。
再說,她現在既沒錢也沒時間,還有什麼辦法賺錢?除非……做針線?!
她對自己目前的手藝還有點自信,接大件的繡活可能不行,但繡花手帕、荷包、腰帶、扇套、鞋子之類的小物件卻不成問題。然而外面的人都知道她在程大娘手下幹活,通常是不會越過程大娘找她的,可一旦叫程大娘知道了,她就算做得再辛苦,錢也只會落到程大娘的手裡,頂多是吃飯時多剩兩塊肉給他加餐。相處了幾個月,她對程大娘貪錢吝嗇的本性已經有了深刻的瞭解。
如果……她私下做好了成品寄賣呢?她平時替程大娘買些針頭線腦的,也認得幾個婦人可以幫人寄賣繡活,只收取兩成的佣金,因請託的人裡也有富貴人家的丫頭,他們的嘴風比較緊,找她們應該還算穩當吧?手帕荷包什麼的,東西雖小,但容易做,只要繡的精緻些,還是很容易賣出去的,賺的錢雖少,也比沒有強。
但問題又來了——材料不好辦。她平時除了替程大娘做些瑣碎活,為了提高技藝,也有私下練習,可程大娘對針線布料都看得很緊,稍做錯一點,廢了些許材料,她都會破口大罵,大些的料子也會收起來,說是留著給兒子做帽子、鞋面,若春瑛用了綢料,哪怕只是巴掌大,也會被她數落一番。因此春瑛通常只用些線頭或碎步練習,對小面積的花樣最拿手,剪裁的精確度也大為上升了。
在這種情況下,她只能想辦法另買材料了。她揣在兜裡的那幾錢銀子,還得請石掌櫃幫忙換成銅錢,才能拿去買這些小東西,不然叫那賣針線的販子叢中找兌,差了些成色,她就吃大虧了。這事只能悄悄求石掌櫃幫忙,不然叫程大娘知道了……春瑛打了個冷戰,想起這幾個月裡,每逢上街買菜購物,都要細細算好,絞盡腦汁跟人砍價,不然程大娘總會挑剔她多花了銀子,每每抱怨說要向小陳管事要回來,萬一被對方知道自己手上有錢,誰知道會不會想辦法貪了去?
買到了材料,又該做什麼好呢?拿些細棉布或薄紗料繡點小花做帕子吧?現在天熱,正是手帕盛行的時候,可惜現在的人都很少買鞋襪,荷包又有些別樣的含義,少有人當街叫賣,不過……她前幾天好象看到有人嚼食檳榔,也許可以做幾個檳榔袋試試?
春瑛心裡細細盤算著,拿定了主意,又借出門買菜的時機,求石掌櫃換了些零錢,然後到一家穩妥的雜貨鋪子裡買了二尺細白布並一包針線,回去藏在房間裡,每天迅速做好家務,便躲進屋中藉著昏暗的光線做活。她只能在白天裡擠出很有限的時間去做,雖然進展很慢,但看著那些美麗的手帕一點一點地成形,她心裡就快活得很。
就在春瑛做私活做得昏天暗地時,程大娘也沒閒著。她把手上的活計都完成後,便不再接新的了——這讓春瑛也輕鬆了許多——專心為迎接即將歸來的丈夫做準備。
比如她非常積極地替他做新衣、新鞋襪,又買了許多補身的藥材,打算他一回來就熬給他喝,不但每天都回自家小院去料理,還叫兩個兒子每日從學堂回來時都要到家裡看看父親是否回來了,又整日重複地提醒他們見到父親後該怎麼做。程蘇洛、程蘇伊兄弟倆被她囉嗦怕了,一回來便竄得不見人影,她沒法子,只好一邊做著新衣,一邊對弟弟唸叨。春瑛在一旁掃地,都覺得自己的耳朵快起繭了。
石掌櫃被姐姐纏得緊,忍不住說:“姐姐真心疼姐夫,索性就別再讓他出遠門了!他一年到頭也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