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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手,那個女人還沒有醒過來,接下來的方向在哪裡呢?

9月20日 20:07

天完全黑下來。我踏進貓石公園。沒有任何召喚。

我為自己叫“夜”這個名字而感到欣喜。儘管這欣喜以前也曾有過,但這次非常莫名其妙。

一隻白貓與一隻花貓一前一後地從身邊竄過,互相追趕著飛奔出去。

Summer下午說,她昨晚做了一個夢,在夢裡始終有個什麼東西追趕著她,她拼命地逃跑,醒來時,汗水都把枕套弄溼了。

風大,吹亂了頭髮。我摸著自己的面板,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可一點都沒覺得寒冷,內心裡彷彿有一團火在熾烈地燃燒,源源不斷地向外輸送著能量,驅使我走下去。

雙腿大步向前,並且絲毫沒有感覺到左腳有任何疼痛。

那個女人沒有出現。那雙眼睛也沒有出現。

我只是走著,毫無目的,甚至毫無意識。再一次覺得自己的某些神經已經無法控制。記憶在雙腿快速走動間汩汩湧出,根本沒有大腦的調配,好像一次潮水般的發洩,我告訴自己,不要害怕,不要害怕,心臟卻像被人用刀割一般,一剜一剜地痛楚。

我看到一間黑暗得沒有燈光的暗室。

一個孩童哭泣著奔跑,他重重地絆倒在地上,膝蓋頓時流出熾熱的鮮血,可他根本顧不得疼痛。那孩童拼命地搬著一個小板凳衝到唯一閃亮著燈光的窗邊,他踏上板凳,努力點著腳尖,他不停地在板凳上跳躍著,妄圖用那隻佈滿灰塵的小手拍打窗戶;可他那麼矮小,又怎麼能做到?!那孩童踩翻了板凳,重重地仰倒在地上,他哇哇大哭著爬起來,重新跳上板凳,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嘶喊著:我不敢了,我不敢了……可他又怎麼會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我的心底,流著復仇的鮮血,看著那個孩童一次又一次摔倒,哭啞了清脆的嗓音。

那是我,那是五歲的我,我被關進幼兒園裡最恐怖的黑屋,只因為老師的兒子打我時,我還了手!

那孩童是我,是隻有五歲的連個蟲子都捏不死的我。我看著自己幼小的身體一次又一次地倒下再起來,新買的褲子都已經磨破,那是我最喜歡的小熊的頭像,我向媽媽保證過絕對不會弄髒才換來的小熊的褲子;我看著自己細弱的沾滿灰塵的手指不停地揉搓著紅腫的雙眼,妄圖抹去淚水看清窗外的就贖,可那恐懼的淚珠,就像惡魔的口水,吞噬了我,完完全全吞噬著我;我聽見自己絕望的呼喊聲越來越虛弱、越來越沉重,我聽見自己幼小的頭顱摔在水泥地上咚咚作響,我必須掙扎著強迫自己站起來,去呼救,去到那唯一有亮光的窗邊,可我那時只有五歲啊!

那孩童是我,是個膽小怕事永遠不會保護自己的我。我看著自己最終被放出,卻在那個老師充滿殺氣地逼迫面前,嚥下了所有的淚水;我看著自己委屈地走向接自己回家的媽媽,卻不敢說出一句話;我看著媽媽憤怒地責罵我弄破了自己的小熊褲子,卻只有默默地流淚,忍受那一次又一次打在我屁股上的巴掌;我看著第二天早晨,爸爸強硬地把我拖到幼兒園的門口,任憑怎樣苦苦地哀求,任憑怎樣絕望的哭泣,沒有憐憫,沒有希望,是重重的一腳,將我只有五歲的身體,再次踢進那罪惡的大門……

該來的終歸要來。

那個女人不知不覺地笑在我的心裡。她彷彿突然就攀附上我身體。

如此自然而然,如此水到渠成,無法逃避。

我看到那個女人,長髮遮蓋住大半部臉,她在我的心裡緩緩地走來,穿著鬆散得彷彿隨時都可以為我脫掉的衣服,她沒有佔據我全部的思維,而是站在我的前方,黑色的長髮飄飄然而起,煞白的雙眼吟唱著鬼魂般的歌喉,彷彿靈貓地哭泣:

被拋棄,

被遺棄,

你從此孤零零

只有一個,

直到死去。

灰飛煙滅,

灰飛煙滅,

被遺忘,

被遺忘,

直到再次死去,

只有我陪你歌唱。

21:11

走出公園。

不知道繞了多少路,不知道路過些什麼。

我感到自己在微微顫抖。軀體滾燙得熱。

那個女人再度完全佔據了我的心靈,我的雙眼,偷窺著心房,看那裡面掙扎著的痛苦過去。

朦朧,迷幻。

似乎只有那個女人可以撫慰我,她的手指,輕輕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