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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滂淪。一天,偶被文帝瞧見,問她何事悲傷,竇後不敢相瞞,便也直告。文帝聽了,忙安慰道:“皇后放心,四海之內,莫非王土,朕就令各郡縣詳查,令弟果在人世,斷無尋不著之理。”竇後謝過文帝,靜候訊息。誰知一等半年,仍是音信杳然。

一夕,竇後方在房內與文帝私宴,忽見一個宮人,遞進一封書信,接來一看,封面寫的是漢皇后竇姐親展字樣。竇後見了大喜,忙把這信呈與文帝道:“此函莫非我那兄弟寫來給我的麼?”文帝趕忙拆開一看,果是少君寫與其姐的,函中大意謂,幼時與姐苦度光陰,凍餒交迫;後來姐氏入宮,便絕訊息。

及與長兄分離,天涯浪跡,萬般困苦。函尾尚恐竇後防他假冒,又附述幼時採桑墜地,幾乎死去。幸由竇後抱赴鄰家,置他於火坑之旁,安眠半日,方始甦醒等語,以為佐證。文帝看畢,笑問竇後道:“採桑墜地之事,果有的麼?”竇後此時,早知是她的親弟到了,自然喜逐顏開地答明文帝。文帝即將少君召入。竇後見了少君,因為相隔已有十年,面貌無從記憶,瞻前顧後,反而不敢相認。還是文帝問她道:“令弟身上,有無特別記號?”竇後忙答道:“我弟臂上,有紅痣七粒,宛似北斗形狀。”文帝即命少君露臂相示,果有七粒鮮明紅痣。竇後至是,方才與少君抱頭大哭。哭了一會,始令少君叩見文帝。文帝命與長君同居,一面自去報知母后。薄太后聽了,也代竇後歡喜,又賜少君許多田宅。長君、少君,兄弟相見,正在各訴契闊的時候,事為周勃、灌嬰聞知,二人便互相商議。灌嬰道:“多前呂氏擅權,無非杖著太后之勢。今二竇同居,難免不蹈覆轍。果有不幸之事,我等豈非是前門送狼,後門進虎麼?”

周勃聽了道:“這麼只有預為防範,慎選師友。曲為陶鎔,方才免去後患。二人議定,次日,周勃面奏文帝道:”國舅竇氏兄弟,現在安居都中,請即選擇正土,與二竇交遊,俾進學業。“文帝甚以為然,擇賢與處。二竇果然退讓有禮,不敢倚勢凌人。文帝也能懲前毖後,但使二人豐衣足食,不加封爵。

文帝既是勵精圖治,發政施仁,於是賑窮民,善耆老,遣都吏巡行天下,甄別郡縣優劣。又令各國不得進獻珍寶,以杜荒嬉。不久海內大定,遠近翕然。復又加賞前時隨駕諸臣,封宋昌為壯武侯,張武等六人為九卿。另封淮南王舅趙兼為周陽侯,齊王舅駟鈞為靖郭侯,故常山丞相蔡兼為樊侯。又查得高帝時佐命功臣,如列位郡守,共得百數十人,各增封邑。過了幾時,文帝欲明國事。一日視朝,時陳平已將右丞相之位,讓與周勃,自己退居左丞相,文帝即顧右丞相周勃道:“天下凡一年內,決獄幾何?”周勃答稱未知。文帝又問:“每歲錢糧幾何?”周勃仍答未知。周勃嘴上雖是連答未知未知,心內早已自知慚愧,弄得汗流浹背,溼透重衣。文帝見周勃一時不能對答,原諒他是位武將,便不再問。復顧陳平道:“君是文臣,應該知道。”陳平也未留心,乃用其急智答道:“這兩件事情,各有專責,陛下不必問臣。”文帝又問:“何人專責?”陳平道:“決囚幾許,可問廷尉;錢糧若干,可問治粟內史。”文帝作色道:“如此說來,君究竟所管甚事?”陳平慌忙免冠伏地請罪道:“陛下不知臣駑純,使臣待罪宰相,臣實有負陛下,但宰相一職,乃是總理其事,上佐天子,燮理陰陽,調和鼎鼐。

下撫萬民,明庶物,外鎮四夷,內督卿大夫各盡其職,關係均極重大。譬如建造房屋,宰相無非繪圖監督工匠。至於每日用泥瓦若干,用木料幾許,另有司帳負責。若須事必躬親,一人的精力有限,日行的例事極多,至掛一漏萬,因小失大,遺誤實匪淺鮮呢!“文帝本是仁厚,聽完陳平之言,反而點首稱是。其實陳平不過一張利嘴,能辯而已。即照他所說,難道監工人員,連一個總數都不知道麼?譬如問他,每年所辦之案,盜賊若干,人命若干,婚姻若干,錢債若干,或是收人錢糧若干,用於何地若干,用於何事若干,自然一一不能細答。若是總數,只須答以決囚幾萬幾千件,錢糧共入若干萬緡,共出若干萬千萬縷,出入相抵,應盈應虧若干足矣。陳平竟不知道數目,空言塞責。

文帝又是王子出身,不事荒淫,能知仁孝,已經稱為賢君。能夠問到決囚。錢糧等事,更算留心政治;若要他去駁斥陳平,這是斷無這種經驗。從前的皇帝易做,宰相猶不繁難。他們君臣二人,無非一對糊塗蟲罷了。陳平的糊塗,尚能辯說幾句;還有那位周勃,糊塗得更是令人發噱。那時周勃,仍是滿頭大汗地呆立一旁。他見陳平應對如流,連主上也點頭讚許,一時相形見絀,越加大難為情。等得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