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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一塵不染的雪白衣裳,一張輪廓優美如雕刻般的清秀面龐,一頭別在碧玉冠中的漆黑秀髮,天地間除了大周的殊琉王武韹祺之外又怎能找得出第二個人來。他的臉色看起來好得很,蒼白中帶著一絲紅潤,更為他的絕美平添了一份誘人。只是這反面令李平更為擔心。他知道小王爺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會喝點酒,然而這點酒似乎早已超過了他所預料的程度。

武韹祺臉上掛著淡淡地微笑,從他的唇形可以看出他正在與馬車的主人告別。等他正要蹋上臺階時,車簾突然探出一雙手。手中拿著件由天山雪貂的皮製成的袍子。武韹祺走回去,那雙手溫柔地為他將袍子披在身上。

“小鈴鐺!”

李平右眼的眼皮忽然一陣猛烈的跳動。本應抱在丁丁手中的小鈴鐺不知何時掙脫了禁錮逃下臺階,向它最喜歡的主人撲去。馬車旁跟隨的侍者卻在它尚未接近武韹祺時舉起戒杖。下意識想到摟緊丁丁的李平還是晚了一步,她已甩開了他的手奔下去,用幼小的身子緊緊護住這隻已奄奄一息小東西。

風聲,杖棍聲,還有輕緩的對話聲。

“這丫頭可是你府中的人麼?”

“是的。”

“看樣子你的管教無方呢?”輕蔑中帶著幾分厭惡的聲音聽起來格外刺耳,“若不給點教訓怕是不知天高地厚。”

“是的,任憑姑母處置。”

勉強睜開眼睛,武韹祺那張俊美的臉孔彷彿近在眼前。唯一不同的是,他那雙曾經溫柔注視過自己的眸子此時竟如同廟宇中的神像般沒有半分情感,就像兩顆失去光澤的夜明珠靜靜停止在眼框中。直到大限來臨時,丁丁還是不明白,為什麼她最喜歡的人沒有幫她。

一步、兩步、三步……數著腳下的白玉臺階,武韹祺慢慢向上走著,每走一步都會在未融的積雪上留下一個鮮紅的腳印。那是丁丁的血,是武韹祺走過她身邊時不甚沾上的。

“你會不會怪我?”這話當然是對李平說的,也只有李平才能令他說出這種話。儘管他早已知道答案,卻還是問了。

李平始終沒有看他一眼,只是默默注視著腳下的石板。“不會。”他的聲音出奇地平靜,彷彿死的人跟他絲毫沒有一點關係。

“是麼?”長長出了一口氣,武韹祺突然轉向左面的石像,輕輕喚道:“息塵,你過來。”

聽到這句話,李平猛得抬起頭,在他看到石像旁的少年時,臉上的表情突然凍結了。此時留在他腦中的念頭只剩一個,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少年站在那裡,臉上的神情並不比李平好多少。他叫武息塵,據說是武韹祺大哥的兒子,到這裡是為著跟他學習琴藝的。事實上他並不姓武,至於他到底姓什麼恐怕連他自己也記不清了。李平還記得那是個江南的雨季,武韹祺撿了個瘦小的孩子,並給他取名叫息塵。除了他和自己之外,絕沒有第三個人知道息塵的存在。既是如此,他當然不可能是武家那個短命大少爺的兒子。從那時起,這孩子就像武韹祺的影子一般存在著。令李平驚異的是,武息塵的武功究竟何時變得如此厲害了呢?

武息塵站在石像旁沒有前進,也沒有後退,瞪著李平的眼眸暴射出無數寒光。薄薄的下唇已被他咬出鮮血,無從掩飾的殺氣凝結了四周的空氣。

凝視了他好久,武韹祺忽然走過去,解下雪貂皮的袍子為息塵披在身上。他說話聲音充滿了慈父般的關懷:“站在這裡這麼久,很冷吧?來。”他牽起息塵的手,來到臺階邊緣,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雖然你捨不得丁丁和小鈴鐺,但總是要分別的,去跟他們道別吧。”

猶豫片刻,武息塵踏向前去。不知是積雪的路面特別滑還是武韹祺拍他的一掌太重,他的身子就像只皮球一般滾了下去,落在丁丁身旁,再也沒有爬起來。

一陣突如其來的噁心感襲向李平,他幾乎忍不住吐出來。他並不是沒有見過死人,只是這一次卻比任何一次都來得恐怖。寂靜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地他又聽到了武韹祺的問話:“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殺他?”李平不住搖著頭,儘管他明知背對著自己的武韹祺是看不到的。可他此時已說不出半句話來,情感上的壓力往往總比肉體上的創傷來的更加強烈。

“是啊,你不會懂。”武韹祺的臉上突然現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落寞與悲哀,晨光自樹枝間的縫隙,傾斜的照在他的臉上,將他那頭烏木般的黑髮映成了紅色,血一般的鮮紅。只是這情景並沒有落入李平眼中,他跪倒在臺階上,定定瞧著階下慘絕人寰的一幕。孩子,尚未成人的孩子,他們才剛剛脫離了貧困,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