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估計是您這兒的賬目算岔了。暗中嘆了一口氣,便命小吏把所有相關土地的賬冊都攤開來,好方便自己逐一核對。
隨即就從懷裡掏出一把算盤來,“嘩啦”一聲抖齊了,開始計算。是紆出仕前在家中便管賬目,出仕後一直負責屯田,跟戶口、田畝、錢糧打交道,也不可能不懂數算啊。可是他瞧著馬鈞扒拉算盤的速度,以及合計各種不規則田畝尺寸的方法,卻不禁瞧得目眩神搖,心說:“果奇才也,宏輔固愛之矣。”
我手底下要是有這樣一名屬吏,可省多少事兒啊!
花了一個多時辰的時間,馬鈞終於從浩如煙海的賬冊中找出錯誤來了,共有兩處,加起來正好七百零六畝,還比兵部賬目上多了幾畝幾分。等他終於長長地出一口氣,抬起頭來,把計算結果交給是紆,是紆沉吟少頃,突然間雙手籠袖,朝馬德衡深深一揖。
馬鈞嚇得趕緊避席:“中郎、郎將何為如此?”你品秩比我高太多啦,幹嘛要拜我啊?是紆誠懇地望著馬鈞的眼睛:“紆有不情之請,還請德衡多留數日,以教署中群吏……”(未完待續。。)
ps: 書友曹香蕉登場——曹蛟字鱗長,請大家鼓掌祝賀!
第二十八章、皇族貴人
馬鈞受是紆之邀,在封丘多留了三天,給屯田吏們講授數算課程。他一開始不敢多開口,只是書寫算題,要眾吏解答,然後就其中出現的問題逐一作出評判——當然是用筆墨來評判。
不過封丘乏紙,非重要公文仍然習用簡牘,這在竹片、木片上寫字,跟在紙上寫字感覺便完全不同啊。馬鈞生於關中,是比較早蓋建紙坊的所在,自他從學以來,一直就用的是紙,根本不習慣書寫簡牘。況且寫字總比說話來得慢,所以逐漸的,他也被迫嘗試以口舌來輔助授課。
屬吏們得了屯田中郎將的關照,莫不對這位年輕的令史恭敬有加,也沒有敢於攪鬧課堂,或者揶揄先生的不良學生,馬鈞在這種環境之下,精神逐漸放鬆下來,貌似說話也比從前流暢得多了。
曹蛟趁機按照諸葛亮的授意,提醒馬鈞:“蛟聞口吃,若舌、喉無損,乃非不瘳之症也……”你嗓子和舌頭又沒啥毛病,這口吃的症狀並非不能解決的。其實口吃是不自信的表現,總怕說錯話,但越是擔憂,反倒越說不明白——“吾君(諸葛亮)曾與蛟言,君雖弱冠,於數算一道可謂達者,止在趙君卿之下也。而關竅機械,幾無對者,即是太尉亦重君,則君何自輕耶?君不自輕,口吃之症乃不藥自瘳矣。”
其實說口吃病不用治療,自己就會好,那是胡扯。問題無論是宏輔還是諸葛孔明、趙君卿,都發現一旦馬鈞精神緊張。則口吃的毛病就會加重,幾乎難以成句,要是放鬆下來麼。雖然還是結巴,卻基本上並不怎麼妨礙與人交流啦。故此諸葛亮乃授意曹蛟,要他如此這般地勸說馬鈞。
馬德衡畢恭畢敬地朝曹蛟一揖:“卿、卿言是也,鈞受、受、受教矣。”
他的下一步工作,是要抽查各地屯田,看看戶口數、田畝數是否與賬目所記相同。按照規矩,由是紆提供各處屯田地址。馬鈞是不能告訴他自己打算去哪兒的。
於是離了封丘城,首先南下前往郡治陳留——為了緩解矛盾,屯田官例與郡縣官不同城而居——接著出了陳留南門。到雍丘和高陽亭之間,那裡有大約十屯之眾,近三百頃地。在曹蛟的建議下,馬鈞也沒有跟當地的典農都尉打招呼。而直接召見各典農司馬——典農司馬多秩二百石、上二百石。比他差著級別呢,而且地方官見了中朝官天然矮一頭,無不趨奉如命。馬德衡終於感受到了做官的威風,這一得意起來,貌似口吃病又好了三成。
他跟曹蛟混得熟了,加上曹鱗長又頗善察言觀色,所以逐漸的,馬鈞只要一張嘴。不必要把話說完全嘍,曹蛟便能明白其意。馬鈞乾脆就帶著曹蛟。讓他去跟各典農司馬及屯民、屯卒對話,自己只偶爾吐一兩個音節而已——眾人倒都覺得,果然是京城來的上官啊,這架子……嘖嘖嘖,這才似上官的樣子嘛。
陳留、潁川之地,地勢平坦,河渠縱橫,沃野千里。望著由屯田吏組織著在地裡勞作的屯民、屯卒,馬鈞不禁對曹蛟慨嘆道:“此、此與吾鄉不同、同也,無山、地曠、水潤、土沃,若、若得良器而用,一畝而得、得粟三百斤,不難也。”
曹蛟笑道:“若種稗,更可倍之。”馬鈞搖頭:“可、可以稻、麥、豆易粟,然稗、稗、稗……”長吸一口氣,努力把這個字隔過去:“磨稗一斗,不、不及粟、稻四升。無奈而植,非、非長久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