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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夜很深了,長安還沒睡著,心裡醞釀給蓮花的回信,他知道她的處境,從小兩個人只隔了一道牆,誰不知道誰的難處?長安真想幫幫白蓮花,想想鄭光的樣子,他覺得很好,他媽還給白蓮花買表呢。白蓮花把這麼大的事和自己商量,他胸口湧上一陣幸福的感覺,——白蓮花那麼好看,要是自己是鄭光就好了。可自己又有啥不行的?自己也不錯呀。

第二天,他一早就到醫務室對江小小說:“別給我買飯啦,人家都誤會了!”她不明白別人的誤會和他倆有啥關係,照樣打好飯等長安,他有意很晚才去,一進食堂就給江小小揮揮飯盒說:“我自己買。”然後排在隊後頭。有人見狀小聲私語起來,她一下氣急了,低頭在飯盒裡舀了滿滿一大勺,卻沒辦法張開嘴。正難過時,俊翔在她旁邊坐下,把給長安留的飯撥到自己面前,小聲說:“你別理他們!都是沒文化的粗人,我吃。”自顧吃起來。小江偷偷把眼淚擦了,呆呆坐著,覺得剛才熱乎乎的臉不太燙了,心裡也平靜了,對方俊翔有一絲感激,至少別人以為是方俊翔讓她幫忙買飯呢。俊翔吃完洗了飯盒放回長安桌子上,長安裝作不經意,心裡卻有點輕鬆了。

江小小的爸爸當上革委會主任後就很少有時間看她了,就算打電話給她,也永遠急匆匆的,雖然她很珍惜爸爸給她電話時珍貴的三兩分鐘,面上偏要做得無所謂,搶在他前面說:“爸爸再見!”老江主任上個星期叫她回家一趟,說廣播電臺有個播音員的指標,她說不去。她不想離開布箱廠,雖然她不喜歡醫護室,但廠裡有個梁長安。

長安當眾拒絕她,卻給了很多人希望,有的男工想辦法裝病,和她沒話找話說,江小小心知肚明卻不動聲色,她自有辦法捉弄他們。

雙福坐在醫務室的椅子上:“昨天這兒疼,今天從這兒到這兒都疼!”手在肚子上下胡亂指了指,無限依賴地看著江小小細嫩的臉頰。

“還有啥?”江小小冷冷地問,眼睛卻不看他。

“沒……沒了。”雙福嘴上胡亂應著,心裡暗自感嘆:手指頭都白得那麼科學!嘴唇那麼好看!說的普通話也那麼好聽,跟廣播裡沒啥區別!

“得吃藥,我倒水給你,你先在我這吃一片,晚上不能吃飯,睡前再吃一片。記得——吃了這藥就不能吃飯啦。”雙福壯實得像頭牛,見小江捧來杯滾燙的白開水,忙接過來,將那個小白藥片丟在嘴裡,就咕咚咕咚喝起水來,兩口下肚他才齜牙咧嘴地叫,燙……燙!回到車間他對鏡子一看,舌頭上白白的一層,火燒燎的疼。下午他剛一進食堂,江小小就站在他面前說:“你才吃了藥千萬不能吃飯,要不明天還會肚子疼的。”雙福悻悻出了門,她跟了一句:“記得吃藥喔!”餓到半夜,他終於明白江小小在耍他。

江小小思來想去決定給長安織件毛衣,她認為這是最能說明問題的舉動。布箱廠數梁長安長得最英俊,身材高大還那麼聰明本分,他能寫那麼好看的黑板報哩。偏偏他不喜歡自己。他是不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她無法說清自己的心思,卻花了一個月的工資買來藏藍色的全毛毛線,又花了半個月的時間織了件毛衣放在傳達室讓長安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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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落長安 第四章(14)

拿到江小小親手織的毛衣,梁長安有種說不清的感覺,毛衣很漂亮,細細密密地擰著大麻花,藏藍色毛線絨絨的。長安沒穿過毛衣,倒是省下好多白線的勞保手套,讓同事要了去織線衣穿,說孩子們多,衣裳費得很,像是身上也長了牙一樣爛得飛快。

梁長安面對毛衣覺得心堵,索性跑到水房,把頭伸在水龍頭下邊衝了起來,洗完還是覺得心裡慌慌的。他想還是給白蓮花寫封信吧,他照例先寫上西安的階級鬥爭新動向和自己的思想情況,想了又想,還是沒寫江小小和她那件毛衣。

於是白蓮花和梁長安就通起信來,開始一星期一封,後來幾乎一天一封。白蓮花車間的女工都知道她西安有個男朋友,梁長安關照門衛師傅別把他的信插在窗玻璃上,他自己來取。可坐在醫務室的江小小,還是能看到他每天下午四點去傳達室,郵遞員總是這個時侯來送信。

包在牛皮紙裡的毛衣退回自己手上時,江小小像被扇了個耳光一樣。從開始她就沒想過他會不要。從一根細線開始織,她像在織一個希望,現在卻沒徵兆地破滅了。她把頭埋在藏藍色裡,覺得毛線並不柔軟倒有些扎臉,她的眼淚湧出來融入毛衣裡。江小小突然覺得頭昏起來,一股怨氣衝上喉頭,她想也沒想就衝出了宿舍。站在幹部樓下面,風很大,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