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說話。
短短的一日,死掉的不只是蠱惑真人,還有芸夕的心。
趙都安帶著她出去轉了一圈,輕而易舉地摧垮了她那被謊言包裹的信仰。
少女回來後,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用小石子將牆壁上,她用來記錄日期的那些刻痕統統毀掉。
然後面壁呆坐至今。
“其實……”青鳥猶豫著,想著安慰的話。
突然,走廊中傳來鐐銬嘩啦聲響,伴隨著腳步聲,這聲音終於驚動了她們。
只見兩名獄卒,一左一右,拖著一個近乎癱軟的身影走到兩女對面的空蕩牢房外,將那人破麻袋般丟了進去。
然後扭頭就走,沒有留下半句多餘言語。
在詔獄,與重刑犯說話是觸犯規矩的一件事。
吳伶渾身無力地倒在地上,這位八方戲樓崛起的名角秀氣的臉龐一片慘白,身上穿的不再是戲服,而是囚服。
倒是沒看到太多傷口,唯一的醒目傷口,唯有腰腹之間,染血的一塊。
若掀開衣服,可以看到肚腹位置血肉中,鑿進去一根青銅釘,用以封禁渾身法力。
“咳……咳咳……”
吳伶咳嗽著,喘息了一陣,感覺恢復了些力氣,勉強爬了起來,隔著欄杆看到了對面的兩個熟人,他扯起一絲笑容,說道:
“之前我們在外頭,還在想你們在牢獄中會遭受如何非人的對待,如今看上去,比想象中好。”
同樣吃胖了的青鳥感覺被諷刺了,她張了張嘴,說出的話變成了:
“好歹沒有被打破相,你們或許不明白,破相對唱戲來說,可是要命的大事。”
沉默了一夜的芸夕轉過來,板著臉,冷笑說道:
“還能開玩笑,說明沒遭什麼大罪。”
吳伶沉默了下,嘆氣道:
“我真沒想到,昨晚你們會與姓趙的在一起,我的身份……”
“是我告訴他的。”芸夕噙著冷笑,“怎麼樣,有沒有很生氣,想怒罵我這個叛徒?”
幾個時辰前,她還在痛斥鄙夷千面神君做了“叛徒”。
幾個時辰後,她也成了以往厭惡的叛徒。
“你知道了?”
這話沒頭沒尾,但作為京城分舵中唯一的“神章境”術士,他在京城分舵裡的身份並不低。
分舵主第一,代號“壓艙石”的代理人第二,他就是排位第三的社員。
俗稱“三當家”。
因此,他與莊孝成的這個女弟子,有過交集,瞭解其性格。
再考慮到自己被捕的時間,距離芸夕入獄過去大半年了,足以令他猜測到芸夕叛變的原因。
“你們果然都知道!”沒來由的,芸夕如同一頭小豹子似的,被激怒了。
她爬下床,走到監牢門邊,藉助那一束光,才看清少女眼睛整個都是腫的,眼珠填滿了血絲,嘴唇也咬破了。
她昨晚無聲哭了半夜。
“你們既然都知道真相,為何要給莊孝成那條老狗賣命?!口口聲聲說要匡扶社稷,拯救黎民,結果就是為了一己私慾吧?怎麼?謀朝篡位不成,還不死心?
想要做從龍的功臣?還是什麼?我只恨自己知道的東西太少,不然早在當日,就親手結果了那老賊的狗命!枉我瞎了眼,竟與你們同流合汙,呸!”
芸夕大罵不止,與其說是罵,不如說是在宣洩她憋了一夜的情緒。
信仰越堅定的人,黑化後生出的報復心越強烈。
以往她對莊孝成有多尊敬,如今就有多恨。
“芸夕……”青鳥張了張嘴,試圖安撫,但終究只是嘆了口氣。
吳伶忍受著少女怒罵,臉上竟也沒有怒火,而是浮現一絲苦笑,似乎想解釋什麼,最終也只是嘆道: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他披散著頭髮,苦笑著搖頭:
“匡扶社既不是你以往想象的,都是一群仁人志士,也並非如你眼下所說,都是一群利慾薰心,想奪皇位的野心家。莊孝成那些人,參與了政變,已經沒有了退路,卻又不甘心就此流亡躲藏,想要奪回位置是真的。”
“但還有很多人,是當初在政變前,家中有人就已經暗中投靠了二皇子簡文,莊孝成掌握著這些人投靠的證據,一旦曝出,就會迎來滅頂之災,所以沒辦法,也只能被威逼利誘著,一起參與進來。”
“當然也不乏一些後來加入的,想要謀一個機遇的人,也的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