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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是極耗心力之事;更是在這大庭廣眾之下;來不及細細推敲;略有參差之處流傳出去便是終身之玷。

而寶玉心中也暗自叫苦;他固然聰明;但那世裡所覽之書畢竟有限;也不過記得那麼幾十百來首詞;有的卻不適合在此處使用;有的一時間又回想不起。

因此兩人心中不約而同的決定了下一局定勝敗的決勝之心!

寶玉霍然起身;行至舷旁;昂首望月!

月色深明如畫;這少年白衣飄飄筆立在船首;整個人的輪廓深刻得似乎以筆勾勒出來的一般。

簫聲忽若驚鴻一般的掠起!

這簫聲竟然似邊塞的直騰天際的狼煙!——

縈迴;盤旋。

坐在納蘭容若旁邊的怡親王允祥忽然身軀一震!口中喃喃道:

“怎麼這麼象…”

方雲兒暗自心驚;只因寶玉這首詞的調子;她竟然聞所未聞!更尖銳;慘烈;豪壯。將之前盤旋迴繞在場中那股柔媚溫婉的氣氛一掃而空。卻只得循著簫音而唱。

漁家傲

塞下秋來風景異;

衡陽雁去無留意;

四面邊聲連角起;

千障裡。

長煙落日孤城閉。

濁酒一杯家萬里;

燕然未勒歸無計;

羌管悠悠霜滿地。

人不寐;

將軍白髮征夫淚。

但聽得簫聲夭矯縱橫;傷懷裡呼應著淒涼;嘆息中陳列了悲壯!到後來全交織成了一片無可奈何的辛酸豪情。

像一場大夢醒後的失落;又似迎面撲來的豪壯擊潰了纏綿悱惻的思念!

旁人是以歌為主;樂器為輔;寶玉的簫聲;已經反客為主的引領著方雲兒的歌聲漸漸高亢;直拔到了極峰顛之處;還要千迴百折;極盡曲離之能事;最後方自漸漸低迷郾息;若有若無;如泣如訴!

一曲終了;方雲兒面色蒼白;咳嗽了兩聲;張開小嘴;踉蹌了數步後;似一片無阻的柔雲一般昏迷委頓在地;寶玉靜靜的撫簫獨立;四下裡靜謐非常;惟有一地——

月華如水。

良久;寶玉長嘆一聲;將竹簫自中而折;轉身離去。

旁觀眾人面面相覷;方雲兒顯然耗費太多精神心力;已是昏迷了過去;這還比不比;要比的話;又如何來比?

寶玉作的這首詞;卻唱入了怡親王的深心之中。

他戎馬半生;雖是天家貴胄;嚮往的卻是金戈鐵馬的生涯;因此只覺四十餘年的人生中;最痛快的只怕還是做貝勒時候勒馬塞外的熱血生涯。聽了寶玉這此詞以後;胸中那股未曾老去的豪情又被勾了起來。

看著寶玉的坐船漸漸從自己的視線中滑去;允祥對身邊侍衛吩咐道:

“去將這位賈公子請到我住處來一敘。”

說罷也起身離去。

半個時辰之後;寶玉終於近距離見到了這名雍正皇帝最信重的兄弟;他之前刻意吟出那首邊塞詞的目的;就是為了打動他來見上一面。如今看來;這個做法顯然是成功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允祥貴為怡親王;可以說朝廷上下;除了皇帝就是他的爵位最為高貴;而他卻顯然沒有絲毫架子;連說話也是輕言溫語的;只有挺得筆直的腰板與眼中不時閃現過的銳利光芒給人以一種不可衝撞的威嚴感覺。

面對此人;寶玉自是按照了禮數一一行來;絲毫不敢怠慢;允祥卻只受了他三個頭便道:

“你乃是宮中元妃(寶玉長姐賈元春)的嫡親兄弟;說起來也非外人。你我叔侄相稱即可;便命他起身。”

方才距離尚遠;看不甚真切;此時允祥才來得及仔細打量面前這名長身玉立的英俊少年。單從他身上那一襲素淨合體衣著上看來;便明顯的襯托出他與目下那種誇耀豪富的世家大不相同;他的身上有一種很叛逆的銳氣;偏偏這銳氣又與他言談舉止中流露出來的平靜從容意味奇妙的統合在一起;映襯著眉心正中那粒點睛也似的朱痣;很給人以親近的感覺。

允祥讓下人給寶玉看了座;沉吟道:

“方才聽你最後一首詞;分明便是描寫邊塞將士之作;而你年方弱冠之年齡;斷不能去過那裡;偏你又將之刻畫得如此生動傳神。當真令人費解。”

寶玉早料到有此一問;微躬了躬身;看了看旁邊含笑作陪的納蘭性德回道:

“說來小侄實在慚愧;適才實在被納蘭公子逼得江郎才盡;只得拿出這首詞來抵擋一二;實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