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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部分

而更有意思的是,眼前這賣茶湯的大師傅走到席前,兩腳分開,雙臂擺平架勢,一手拿碗,另一隻手搬壺倒水,碗口距壺嘴兒足有一二尺遠,眼見那冒著熱氣的開水由壺嘴兒噴射而出,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碗中,且點滴不漏,動作準確優美,也著實令人歎為觀止。

寶玉看著面前的蓋碗裡濃香四溢的茶湯,心中著實有些歎服,諾大一個裝滿沸水的黃銅茶壺,少說也有二十餘斤,單手持著,不能有一絲的顫抖,要衝好它,真得需要很高的技巧,首先,得一次完成,絕不能拖泥帶水滴滴答答地往碗裡對,否則茶湯準是生的,那賣主可就虧了本了。再有,出水雖猛,但絕不能澆在手上,要不,手也燙了,碗也砸了,賠本賺吆喝,那就更不合算了。所以可以見得賣這茶湯的師傅都得練有一手絕活,別瞧全部動作總共才有幾秒鐘的時間,可想要倒好這一手茶,恐怕得花上幾年的工夫。

這師傅動作麻利,轉瞬間便將各人面前茶盞一一傾滿,只聞得熱氣騰騰,香氣撲鼻。又吆喝了一嗓子極其純熟的京片子:

“八寶茶湯咧,京中方圓百里獨此一家,客官您慢用。”

寶玉輕吹去面上的泡沫,呷上一口,頓時滿口都是回味悠長的燙熱焦香,與之前那道玉髓漿一涼一熱,各有千秋,相映成趣。聽旁邊那侍立的丫鬟介紹說:“八寶茶湯”的主要原料是糜子面,佐以核桃仁、花生仁、芝麻等果料,因果料有八種之多,故也稱“八寶茶湯。”京師中,也有小販走街串巷邊吆喝邊賣的。一副擔子,一頭是放原料和瓷碗的櫃子,另一頭是在一個小火爐上放把黃銅高嘴兒壺,壺高足有三尺,擦得金光閃閃,清潔美觀。不過此處這師傅在用料上推陳出新,加入了燕窩,白參等,自然給這尋常小吃平添了幾分富貴之意。

眾人聽她這般娓娓道來,細細回味口中滋味,果然有人參獨特的那種苦澀之味隱留在齒頰之間。一干人此時業已酒足飯飽,載灃見時機成熟,便向寶玉提起日後若是再上戰場,便要他提攜之事。寶玉也是一口應允,旁邊人等一齊大喜,連聲稱謝。

這廂正事談妥,常言道:酒乃穿腸毒葯,色乃刮骨鋼刀。寶玉相與的這幫世家子弟本就非正人君子,又怎會只備毒葯不設鋼刀?載灃輕輕擊掌,頓時有一批早就伺候在外的歌姬湧將進來。若穿花蝴蝶一般圍繞席間,席間眾人頓時也放浪形骸起來,嬌笑聲,求饒聲此起彼伏,鶯聲燕語頓時不絕於耳。

然而忽然有一個清脆的聲音低聲憤斥道:

“無恥!

這聲音混雜在旁邊那些女子的歡笑聲中,幾乎是若有若無,個別人甚至根本沒注意到這句斥聲,只有寶玉眼中露出驚異之色,手中已輕輕將坐在自己懷中的女子推將開來。

驀然間!隔開他們之間的那道藤牆搖晃了數下,“啪”的一聲四分五裂,枝葉四濺!更在地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收縮,枯萎!要知道,藤牆的質地本來就非常柔軟韌密,其根還深入地下,便是由數名壯漢前來全力相推,最多也不過令它彎曲倒伏,而絕不會似現在這樣若磚牆一般轟然倒塌!

——這是怎樣一種可怕的力量!

寶玉忽然變得很是平靜。

——而且冷漠。

或者可以說這深不可側的平靜一直就隱伏在他的身上,只是現在才被表露出來。

他給自己斟了一杯酒,輕輕抿著。任額前的發自然的散亂在眼前,構築出一道與人隔絕的柵欄。他淺嘗著杯中芳冽香醇的液體,體會著神經被酒精麻痺後的快意。

與此同時,之前那個清冷高傲的聲音再一次響起,與之前不同的是,這聲音裡更多了一絲惱怒之意。

“你等究竟知不知道何為禮儀廉恥!居然在這青天白日裡幹出這等勾當!我當上奏檢察院,請爾等家中將你們嚴加管束!”

說話的是二十餘歲開外的青年,面孔白皙,看來文弱俊秀,若單論五官精緻俊美,只怕連寶玉也頗有不及之處。然而他的言談舉止中,卻流露出一種不容人違拗的霸氣。

而他的身旁坐著的幾人裡,有兩人身材纖小,正好奇的望向這邊,其中一人的手裡還握了只杯子,這藍瓷花的杯子纖小,這握杯的手更小,那人袖子因上舉而裡縷落了半爿,落出雪藕一般白生生的手腕,給人以不忍觸控的疼惜感覺。

寶玉卻好似對這一切無動於衷,他將杯持在眼前,琥珀色的酒色與繚亂的日光,交織成一種奇妙的暖意。他依然垂著頭,,默坐在椅子上,淺淺地抿灌著酒。,沉浸入那個以冷漠構築成的自成天地中。但是從他的動作與舉止中,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