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來亞大廈發表過一些反英反殖的演說。他們知道我不是在鬧著玩,而是個立場堅定的人。我想最好他們也知道,在憲制上我的行動是光明正大的,同時我和共產黨沒有聯絡,也不同情共產黨的作為
這期間,我和芝討論了兩人在英國的生活,並著眼於未來。我們認為最好趁12月聖誕假期靜悄悄地結婚,並嚴守秘密,料想如果向芝的父母親征求意見,他們一定會很不高興。格頓學院也未必會贊同;學院的學監就給我寫過信,提醒我這一點。女皇獎學金當局也可能表示異議。但我們都是20多歲的人,已經成熟了,也有自己的想法。我們的一個來自艾文河畔斯特拉特福的朋友不知道我們的真正動機,把當地的一家小旅館介紹給我們,認為那是歡度聖誕假期的理想地點。我們還可以到舉世聞名的莎士比亞劇院觀賞莎翁名劇。然而我們一到達艾文河畔斯特拉特福,便把此行的真正目的告訴當地的婚姻註冊官,並在住上兩個星期後,便依照手續結婚了。我們在前往艾文河畔斯特拉特福途中,曾在倫敦稍作停留,以便我到攝政街給芝買一枚白金的結婚戒指。回到劍橋以後,芝用一條項鍊把戒指掛在脖子上,而不是戴在手指上。
儘管生活發生了變化,我們仍然一如往常地努力讀書。我要確保自己能夠達到參加第一階段榮譽學位考試的程度。芝在應付第二年的課程時有點困難,恐怕要到第三年才能見曙光。1948年5月,考試又到來;6月,成績在評議會大廈公佈。我在第一階段榮譽學位考試中獲得一等成績。芝在法科第二階段資格考試中,獲得二等成績,她感到很失望。其實,她參加的不是榮譽學位考試,並非真正重要。我安慰她,然後兩人決定到歐陸度假兩星期。
我們不想參加團體旅行,自己安排在巴黎逗留五天,再到瑞士逗留一星期,最後一站是威尼斯。
巴黎到處積滿汙垢,陰沉一片,經過德國四年的佔領,情形更糟。幸虧德軍司令決定違抗希特勒的命令,撤退時沒把整個城市摧毀。比起英國人來,法國人顯得很窮。他們不像英國人那樣自豪和有組織。巴黎的公共交通比倫敦差得多,雙節長巴士看起來又古怪又笨拙,轉彎時不容易操縱。交通一片混亂,司機的態度都很粗魯。法國人在搭巴士或到商店櫃檯付款時,都不會像英國人那樣排隊。他們在車門口推推搡搡,上下車都亂擠一通,甚至他們在說〃對不起,先生〃時,也使勁把你推到一邊。巴黎的地鐵,票價比倫敦便宜許多。但在1948年那個時候,一般列車都很骯髒,通風裝置又差,空氣不新鮮。車上的乘客只顧自己,很少替別人著想。在倫敦,男士會站起來把座位讓給女士,年輕人也會讓位給老年人。我離開巴黎時,心裡對英國人更加敬佩。在社會準則和政府給人民提供設施方面,法國肯定比英國低幾級;所謂設施就是人們現在所說的基礎設施。
然而對講究吃的人來說,法國餐是頂呱呱的。牛排的滋味特別美,醬料也異常可口,葡萄酒更是第一流。即使是簡單的涼拌菜,也蠻好吃,例如用又大又紅又甜的番茄為料,加上少許橄欖油和酸醋拌成的那種,如果跟烤牛排和法國麵包一道吃,味道再好不過。尤其是法國麵包,比英國的鬆脆,好吃得多。我和芝都不想再吃英國的標準菜餚了。
我們乘夜班火車從巴黎到日內瓦去。醒來時,只覺得空氣很新鮮,氣候涼爽。日內瓦真是個潔淨無瑕的城市。街道上汽車很少,來往川行的有軌電車都很乾淨;鮮花正在燈柱的半中腰怒放(不知怎麼澆水的)。我們下榻的布里斯托爾旅館(戰前這家旅館的住客顯然都是英國人),所有的床都鋪上美麗的白被單,還有白桌布、白麵包,食物更是美味可口,一切都乾乾淨淨,但是價錢一般比法國要貴。瑞士還是那麼純樸,戰爭既沒使物資匱乏,也沒帶來汙穢、陰沉的景象。
我們從日內瓦往南走,到洛桑和盧加諾。我們越南下,所見的城市就越骯髒。從同行的遊客口中,我們得知威尼斯很邋遢,到處散發著臭味。於是,我們決定退掉在威尼斯旅館預訂的客房,而在盧加諾多住幾天。我們從一家收費較便宜的旅館轉到另一家叫〃輝煌〃的旅館。這有什麼不好?人生難得有這麼一次。我們在盧加諾痛痛快快地過了五天。每天面對著壯麗迷人的湖光山色,享受有效率和周到的服務,又有極合口味的食物,可以用一瓶不到10先令的納夏特葡萄酒送下肚。接待處的職員看著我,問我是不是華人。我說:〃是的,不過,我是從新加坡來的。〃對方說:〃啊,蔣介石。〃他不曉得我和中國人之間的區別。我並不以蔣介石為榮,因為他被中國人民解放軍逐出了中國大陸。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