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俟!”林青驚吃一聲,將那跌倒在車廂裡的苑俟扶到懷裡,只見他牙關緊咬,嘴角邊染著那刺目的惺紅之色。
“苑鷂。”林青失聲驚叫。
“少夫人。”苑鷂的聲音響在車窗外:“出什麼事了?”
“你……”林青手抖得厲害,她即使面對聞煊成重傷之時也沒有慌成這個樣子。何況苑俟的情況分明就是氣急攻心,將心口那憋著的一血吐了出來。她卻慌成這個樣子。
苑鷂已然從開著的窗子裡看到了苑俟的狀況連忙讓成叔停下車子,跳到車廂裡來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交到林青手裡道:“還勞煩少夫人將藥丸喂公子吃下,公子這是急血攻心,吃下這藥稍是休息便可。”
“要不要先停下車子?”林青看到苑俟的樣子有些失了分寸。
“不可,若公子醒來知道因他停下不趕路,必定會自責終身。”苑鷂搖頭,動手將車廂內的棉被重新鋪好,與林青一起將苑俟放好,餵了藥丸進去,才退出車廂吩咐成叔繼續趕路。
“苑俟,你不能再有事。難道我是禍星,與誰在一起誰就沒好事?”林青自語自言苦笑著。
太陽慢慢升起,照得車廂裡暖洋洋的,而林青卻絲毫也感覺不到這溫暖之意,只覺得渾身冰涼彷彿冷到了極致。她忽然發現,自己竟然是是哪此重看這個人,他的昏迷竟然讓自己如此心慌,林青第一次意識到這個淺淺淡淡溫潤如玉的男人竟然在不知不覺間走到自己心裡那麼深了。
她忽然想到與苑俟初見時的情形,那日也是這樣,他半昏迷之間,眼睛似閉未閉,長長的睫毛覆在眼瞼上,如同烏鴉靜侯的翅。
林青望著苑俟,只見他眉頭輕輕舒著,微微皺出不易覺察的細紋,細緻白膩的脖頸歪在軟枕上,澈清如水的眼睛緊緊閉著。吃過那丸藥以後,他慢慢平復下來,聽著他漸漸平穩的呼吸聲林青長長舒了一口氣。
初見苑俟時,他也是這般安靜得沒有聲息。
那天,林青與木潤皓打賭之間走到苑俟的房間,看到了這個瘦弱纖細的男子,柔弱的如同個孩子。
他靜靜躺在床上,任由著那些大夫不停在他身上試驗各種藥方。那張蒼白的臉讓人生出莫名的保護欲。那時,她才初到此地,以為憑著自己的一已之力便可以混得風生水起。自信自滿地用著自己武斷的法子為他醫病,也許是老天不忍再看她這樣折磨他,竟然讓她把他醫好了。
林青永遠記得第一次看到苑俟睜開眼睛時的震憾,那是多麼清澈見底的眼睛。了無塵俗,了無心機,澈清乾淨得如同孩子。
那一刻,她似乎是心動了,只是心動只是一瞬間,他把也當作一個小弟弟,了無心機的弟弟。
林青還記得那夜在月下二人的無意之舉,來到這個時代這麼久。那一夜,是她第一次靠在一個男人的肩上靜靜哭泣。而那個瘦弱的肩頭卻讓林青靠得無比心安,靠近這個男人就會有一種莫名的心安。
日後再次相見,他還是那樣的風清雲淡,她便斷定這個男人是君子。
再次相見,卻是自己身隱狼陣之時,那個從黑暗樹影裡,從滿天血腥裡走出來的眉目如畫的男子,他眉目乾淨,美若謫仙。
林青無法說明自己剛從死裡逃生時的那份心情,無法形容自己在那樣的情形下見到苑俟的心情,只是輕輕看到辛洛之時,輕哼了一聲“辛公子,你不知我有多想你。”是的,這句話是真的,因為她身上的傷似乎已經開發炎了,她只想生存下去,她當時簡單的想法只是想活下去。其它的事情麼,總覺得來不及關心。
現在想來,那一夜的苑俟彷彿就是老天派去的。林青忽然意識到,自己竟然錯過了那麼多,那麼多。
再後來在羌勒,身陷亂軍,苑俟依然笑得風清雲淡。
而她呢,總是在不自覺的情況下將苑俟放在第一位,在破敵的時候,在想對策的時候,在制敵的時候,總是想到那裡有她的朋友,而林青卻沒有意識到,那群朋友中最讓她牽腸掛肚的便是苑俟。
再後來,他對她的縱容。
他總是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總是做出一副順手幫忙的樣子,總是風清雲淡地說,此事與你無關!
他暗中安排其翳救治聞煊成,本可以在林青面前討個好,只是他不屑於如此做,竟然還暗暗去做,還要將救醒聞煊成這樣的滔天大功放在林青身上。因為他理解她,他知道,若不是她親自將聞煊成醫好,她便會一生不安。因為,那些是她欠聞煊成的。
有些事情,換個方式忽然就全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