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快一些,咱們爺是做大事的,顧不上餘齡弱那個女人敏感的心思,那成,我們來顧就好了。”
辛奴輕道:“您待爺,可真是好。只是我們爺……”
陸以芳聽完這句話,描眉的手卻怔了怔。她待宋簡真的好嗎?在外人看起來似乎是的。放眼整個大齊,可能真的再也找不出一個人如她這般賢惠的妻子,嬌妾美婢全部大度地畜給宋簡,這些年,她花了很多心思撐起宋府的熱鬧,也撐起自己的‘熱鬧’。那是因為她不甘心,自己在宮中修煉多年的那顆玲瓏心,在市井的生活裡被湮滅,但正如梁有善在臨別之時與她說的那句話一樣。
“即便你出了這個樊籠,你還是和我一樣,無論身在何處,哪怕周遭熱鬧,子孫繞膝,本質,還是各孤獨人。”
眉畫了一半,她有些畫不下去了,她實在討厭一個閹人,如此知心知肺來剖白她。
“辛奴姐姐。”
迎繡在窗外往裡喚了一聲。
辛奴打起簾道:“什麼事,直回吧。夫人已經醒了。”
迎繡道:“咱們小姐回來了。請夫人去呢。”
陸以芳看了一眼天時,“怎麼這個時辰過來了,外面風大嗎?楊大人在嗎?”
“今兒風不小,小姐是自己的來的,楊老爺不在。”
陸以芳看回鏡中,妝才一半,且有些黯淡出老。
“請她到花廳等著,我這就過去。”
說完,她正欲重新續上眉妝,下手之時卻覺得手指有些發僵。
她鬆了手臂,轉而將眉筆遞給辛奴,“罷了,你來吧。”
從內院至花廳,大約過了半盞茶的時辰。
自從紀姜入獄,宋意然也沒有來過的宋簡的府上,如今她懷著近四個月身孕,雖是在陽春三月,仍然穿著夾絨的襖子,粉黛未施,眉目卻不畫自青,臉卻並沒有因為不加粉脂而寡淡,反而顯出一段病弱的風流。
陸以芳看著她的模樣,心頭不禁想著,這紅塵中受盡折磨苦楚的兩兄弟,還真是像,連周身的氣質都一模一樣。
“大風天,怎麼自己來了,也不見楊大人陪著。”
她扶著要起來見禮的她坐下,“你如今雖然過了頭三個月,但也得仔細養著,杜太醫說,你的身子太弱了,這一胎,是受不得一點點波折的。”
宋意然欠身算是與她見過禮:“嫂子待我好,我卻不能輕狂。我今兒來,既是有事要求嫂子,禮數不能廢。”
陸以芳笑了笑,怕她冷,又讓迎繡見廳堂的前門合上。命人去煮了一盞紅棗茶。
“你兄長前日得了一盒極好的顧渚紫筍茶,你有身子,我就不請你飲了,過會兒,你一道帶回去,請楊大人品品。”
說完,親自與她遞茶,“下回,你再有什麼事,使你園中的管事過來與嫂子說一聲,我替你辦就好了,不必這麼來回跑地折騰。你看,今兒就不巧,你兄長出去了。”
宋意然脫掉袖籠子,接過茶暖於手中道:“這事,別人來說,我不放心,定要親自過來和嫂子商定。”
說完,她又補了一句:“正是兄長不在,我才開得了口。”
陸以芳收回手看向她,“什麼事,這麼正式的。”
宋意然道:“三月十八,是兄長的生辰,嫂子打算怎麼與他辦的。”
她無端問起這件事,陸以芳道有些疑惑。宋簡這個人似乎像見不得什麼團聚一堂,其樂融融景象一般,不說生日了,連年節都不操不辦,府中的各房若遇正日子,也都是由她做主,拿出錢去辦的,宋簡幾乎不過問。
“喲,怎麼問起這個來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兄長不喜歡鋪張。前年生辰怎麼過的……誒,辛奴,前年咱們爺生辰是怎麼過的來著。”
辛奴在旁道:“前年像是沒過,不過爺陪著陳姨娘去慈雲寺燒了一回香。”
陸以芳點點頭,“你瞧,他這些日子都過得淡。”
宋意然才將養好的指甲摩挲著瓷盞上的燒紋,沉默了一陣,方開口道:“嫂子,自從你嫁與兄長,意然從未有事求過嫂子,不過這一次,嫂子要幫我。”
陸以芳從這一襲話裡聽出不尋常的意思。而且她隱約覺得,這事與那個牢中的女人有關。
“意然,你要做什麼。”
宋意然抬起頭來,“我不能再讓紀姜在兄長面前活著。”
陸以芳一怔。忙揮手讓辛奴帶著伺候的人退出去。
下人們的步履窸窣退盡。
宋意然的臉一般遮在一盆